作者何昌邑, 原载《云南师范大学学报(哲学社会科学版)》 2007年第1期 P104-109页

读海德格尔《尼采》札记(二)来自哲学人00:0022:56

摘要:D.H.劳伦斯的小说映射出他的哲学观,但其随笔和信函更直接和更真实地表征了他的哲学思想。他的哲学观与古希腊哲学家赫拉克利特的观点相应和,把世界的本原喻为永恒变化、燃烧着的火,不仅象征着宇宙间普遍存在的对立统一原则和发展变化规律,而且象征着人性的本能,其自传体小说《儿子与情人》较好地表征了该观点。

当D.H.劳伦斯于1985年人住世界闻名的伦敦西敏寺大教堂的“诗人角”时,他作为2O世纪文坛大家的地位已是不刊之论。劳伦斯强调人性的本能,其敏锐的洞察力和独特的视角源于其“对立统一”和“燃烧的热血”的哲学思想,这与古希腊哲学家赫拉克利特的观点相应和,并主要表征在对人类两性关系的解读上,《儿子与情人》是一很好的范例。

劳伦斯视世界万物是对立统一的,灵与肉也不例外,表象上有对立,实际上是矛盾的统一,人类对世界的正确理解依赖本能而不是靠理性或者逻辑思维,该哲学观与古希腊哲学家赫拉克利特的观点相应和。

劳伦斯非常看重古希腊哲学,认同正确的人类思维不是靠理智和抽象概括:“我们几乎完全忘记了古人那伟大复杂的感官知识,或者感觉知识;这种知识是伟大的,正如我们所说,是直接得到的,通过本能来得到的,不是通过理智,不是依赖话语而是意象,抽象不是变成概括或者特征而是成为象征,不是靠逻辑而是靠情感联系。”[1]

虽然苏格拉底之前的哲学家对劳伦斯都有启示,但是劳伦斯对古希腊哲学家赫拉克利特有特殊的感情,所以乔治·帕尼卡斯认为“赫拉克利特与劳伦斯精神上最接近”[2]。1915年7月罗素借给劳伦斯约翰·伯内特所著《早期希腊哲学》,其中对赫拉克利特思想的介绍对劳伦斯产生了巨大的冲击,这位古希腊哲学家的思想超越了2500年的历史在劳伦斯的心灵中产生了回响,他给罗索的回信中说:“我将仔细把赫拉克利特写在铜匾上”[3]。

赫拉克利特的著名命题“人不能两次踏人同一条河流,因为新的水不断地流过”[4]表征了一切事物都处于永恒的不断变化中。赫拉克利特辨证地指出:“神仙会成为凡人,凡人会成为神仙”,“冷的会变成热的,热的会变成冷的,潮湿的会变干,干的会变潮。”[4]

古希腊人认为自然界存在四大元素:火、水、土、空气,或者说这四大元素构建了自然界。赫拉克利特认为它们是生死相依、紧密联系的:“火生于土之死中,空气生于火之死中,水生于空气之死中,土生于水之死中”。[4]劳伦斯用诗歌回应道:“唱一首死亡之歌,呵,唱吧!/因为没有死亡之歌,生命之歌/会变得愚蠢,没有意义。/那么唱一首死亡之歌,最漫长的旅途/歌唱灵魂携带着的,留下来的/歌唱他怎样发现把他带入绝对宁静的黑暗,/最终,最终,在无限的大海之外!”[5]该观点强调对立构建存在,万物生死相依,没有主宰,只有共存。

赫拉克利特不仅把火视为构建大自然的要素,而且把世界的本原喻为永恒变化、燃烧着的火:“万物都会变为火,火会变成万物;正如所有的货物都可以换成黄金,黄金可以换成货物一样。”这象征并揭示着宇宙间普遍存在的对立统一原则和发展变化规律,人的本能也不例外。

劳伦斯完全接受了赫拉克利特万物发展变化的观点和强调人的本能就是永远燃烧的火焰,是引领人类健康发展的路标:“想想古人吧。哲学是深邃的知识,是通过本能而不是通过理智直接获得的。”[1]

在1913年1月17日写给科林斯的信中,劳伦斯对燃烧的“火焰”(本能)及“热血”的信心表露无疑:“我伟大的宗教是对热血、肉体的信仰,因为这比智力更聪慧。我们头脑可能出毛病,而我们热血所感受、信仰和表达的,总是正确的。智力是不全面的和有局限的。我为何要介意知识呢?我想做的一切就是回应我的热血、直接的回应,不要大脑无效的干预,不要道德的无效干预或者其他干预。我认为人的身体是一种火焰,像烛光,总是朝上的但是是摇摆不定的,智力就是照在周围的东西上的光。我对周围的东西不那么介意——那实际上是想法——但那不断闪烁的神秘火焰,上苍不知道来自何方,那就是它自己,不管周围是什么,都被照亮。我们变得如此好笑地有头脑,我们从不知道我们是什么,我们认为只有我们照亮的物体。而火焰继续燃烧无人注意,产生了这样的亮光。没去追寻那不定的神秘,而是照亮了我们的外界,我们应该看看我们自己,然后说:“上帝啊!我是我自己!”“……火焰不是因为照亮了桌子上的两个或者是2O个物体而成为火焰。火焰之成为火焰是因为它是自己……不是‘我想用我的智力照亮尽可能多的东西’,而是‘为了我完全燃烧的火焰’。[6]

《儿子与情人》是劳伦斯的第三部小说,这部自传体小说为他带来极大的声誉。1992年出版的剑桥版《儿子与情人》认为:“《儿子与情人》是劳伦斯最受读者欢迎的小说……劳伦斯自己称该小说既是‘自传’又是‘成千上万英国年轻人的悲剧。”[7]《儿子与情人》中的保罗就是劳伦斯自己,是其精神自我形象的表征,劳伦斯的哲学观通过保罗与三位女人的关系得到较真实的反映,这三位女人分别是米利安、克莱拉和母亲莫瑞尔夫人。

米利安是保罗的初恋情人,两人亲密无间,但是对精神和肉体的关系看法相悖,因为米利安深受她母亲的宗教理想主义的影响,在精神上她“伟大的同伴是她母亲”。虽然在与保罗相恋,但是米利安的内心抵制性爱,崇尚宗教的精神之恋,“对米利安而言,基督和上帝构成了统一的伟大形象。”[7]

当保罗与米利安在一起时,他精神压抑,感到“总有一种紧张感。当你笑的时候,我总想哭,好像那体现了你的痛苦。哎,你使我灵魂紧张和思考⋯⋯我总是这样和你精神上在一起,真该死……可是我不想只是精神上这样”。保罗感受到的内心郁闷是由于女友米利安不断有意识地要求他总是“精神上”和她在一起,割裂了与肉体的基本联系,威胁了保罗心理和生理的完整性和统一性。

甚至后来在米利安决定将自己献给他时,保罗发现“米利安望着他,她棕色的大眼睛宁静、顺从、可爱。她躺在那儿,好象把自己作为祭品。她把身体献给他,但是她表情深处就像等待献祭;这阻止了他,他的热情消退了。”[7]

米利安割裂了肉体和精神之爱,因为她认为只有精神之爱是纯洁的。虽然作为身体正常发育的女人,她也本能地感觉到爱与肉体有不可分割的联系,但是她用理智来克制冲动,压制自己的本能,并且鼓励保罗追求“崇高”的精神生活。保罗具有艺术天赋,所创作的绘画带有灵气,所以他最初从米利安那儿获得了一定的精神愉悦。但是,保罗内心燃烧的火焰需要添加平衡的燃料,她的精神之恋和宗教崇拜使保罗的激情消退,他不但没有寻求到精神慰藉,而且受到人性分裂的折磨和煎熬。

保罗心中燃烧的“火焰”和流动的“热血”就是本能,是不受大脑意识或者智力左右的,它映射出的是人的真正的自我。爱情是自我的表征,完美的爱情应该表征完美的自我。

保罗与米利安的爱情是劳伦斯所否定的,因为她无法体会他燃烧的激情,那是向往对未知世界的探索,对精神与肉体的结合产生的本能渴望。米利安一味地强调理性思维,接受性禁锢和肉体的负罪感,压制了人的本性。米利安的“理智”导致她认为性是丑恶的,精神之爱才是崇高美丽的。而劳伦斯认为性与美是一体,性即美:“首先,性的魅力就是美的魅力”;“性与美是一回事,就像火与火焰。如果你恨性,你就是恨美,如果你热爱鲜活的美,你就尊重性”;“性与美是不可分割的,就像生命和意识”;“性是源泉,本能是其叶子,美是其花朵”。劳伦斯尖锐地指出:“我们文明的大悲剧就是病态地仇恨性”。

而且,劳伦斯认为性与美也与世界万物一样,是一发展变化的体验,没有固定的模式。米利安期待的固定爱情模式是对完美的性爱的扼杀,因为“美是一种体验,不是固定的模式或者安排的特征,而是一种感受,一种火焰或者美好的交流感觉。”

由于与米利安的爱情受制于精神之恋而带来的痛苦,经过无效的努力后,保罗决定中断与米利安的这种恋情,转向克莱拉,误认为他缺乏的仅仅是肉体之爱。

克莱拉与米利安完全不同,她金发碧眼,强壮丰腴,是单纯的性欲的象征。在饱受米利安的爱情的精神折磨后,保罗很快就迷上了克莱拉,“她对他充满渴望。她见到他就想要他。她的眼睛总是默默地充满着难以抑制的激情和渴望,盯着他”。“和克莱拉在一起,他眉头舒展了,又高兴起来”,似乎他的缺失得到弥补。

但是,克莱拉单纯靠性来维系爱是不可能永恒的,她本人也无法得到自己渴望的完美体验,她感到与保罗的爱情还缺失什么东西,因为她“还不满足,她还要,她要某种永恒的东西,她还没有完全得到,就是在爱欲中,保罗发现:“那时不是克莱拉在那儿,仅仅是个女人,带来了温暖,他所爱的和几乎崇拜的是黑暗中的什么东西,但不是克莱拉。”

由于与克莱拉的爱情局限于肉体之恋,而肉体的愉悦由于缺乏精神支撑迟早会消逝,很快“他们的爱变得更机械,没有了那绝妙的魅力。”随着时间的推移,保罗发现由于缺少对精神生活的追求,他俩无法保持和谐平衡:“在那以后,他燃烧的激情慢慢地消失。他越来越感到他的体验是与个人无关的,与克莱拉无关。不是克莱拉能使他的灵魂平静,他原来希望她是她不能成为的什么东西。”克莱拉也意识到“她从未真正完全拥有他:她没有得到他那更大更重要的一部分,也没有想去得到它,甚至不知道那到底是什么。”而且她知道他俩最终的结局只有分手:“她从来不相信她的一生属于保罗,也不相信保罗的一生属于她,他们最终会分手……无论保罗去哪儿,她都不能跟着去,他们迟早只得分手。”

保罗与克莱拉的爱缺失的是其精神和肉体的平衡,即爱的“燃烧”和发展,“爱是一种加速的精神的万有引力对另一种精神的吸引,在创造的快乐中,但是如果一切都约束在爱中,然后不会再有爱。因此,对于那些爱上了爱的人,旅行比到达好”。而且劳伦斯认为克莱拉那无休止的性爱不符合自然“燃烧”的爱的对立统一规律:“爱是世界上的幸福,但是幸福不是完美。爱是结合,但是没有对应的分别就没有结合。在爱中,一切皆结合在统一的欢乐和赞美中。但是如果没有从前的分离就不可能有现在的结合。而且,结合在统一完整的轨道上后,爱不会再发展。爱的运行就像潮流,此时此刻达到高潮,但是肯定有退潮”。“爱是一种旅行,一种运动,一种结合的速度。爱是创造的力量。”克莱拉的爱不仅缺乏精神支撑,而且似乎总是向保罗无休止地索取,没有新的创造,没有涨潮和退潮,所以他俩的爱情也走向了终结,保罗像第一次与米利安分手后一样又回到了母亲身旁。

所以,“保罗又回到母亲身边,母亲是他人生中最牢固的联系……别人无关紧要。世界上仅有一个实实在在不会消失的地方,那就是他母亲在的地方。对保罗而言,别人都变得模糊,几乎不存在,而他母亲不会。”[7]

莫雷尔太太由于对丈夫的失望,也是由于与丈夫的灵与肉的冲突,她将对丈夫的情爱转移到了儿子们身上。她对保罗的爱不仅源于作为母亲的情感需要,而且还源于作为女人和妻子的情感需要,这种爱体现出明显的平衡缺失。不仅是另一种畸形的精神之爱,而且带有明显的目的性和约束性,不是源于“燃烧”的爱的本能:“爱的约束!有什么比爱的约束更糟的呢?那是企图压制涨潮,那是想阻止涌泉,绝不要让五月变成六月,绝不要让山楂花变成浆果花。”

从表象上看,保罗与母亲在一起比较平静,但是畸形的母爱使保罗的身心都未得到正常发展,他的“热血”常常受到母亲“理智”的教育的潜在制约,这种制约使他的人生追求成为一种依附,当依附不存在时,他的生命都受到威胁。所以这种爱隐藏着极大的危机,不仅干扰了保罗与其他女性的正常交往,而且在关键的时刻会对生物体产生伤害,甚至威胁生存本身。当莫瑞尔夫人去世后,保罗发现“他可以去哪儿呢?没有地方去,不能回旅店或者去任何地方,没有任何地方属于他。他内心压力越来越大,感到要崩溃了。”

“她母亲是他唯一的支撑,在一切之中。而她已经永远离开了!他要她来抚摩他,把他带走。”此时“真正的痛苦是无处可去,无事可干,无话可说,自己成为虚无。”在这关键时刻,原来赖以生存的畸形的精神之爱瞬间消散得无影无踪,保罗几乎要走上绝路。内心积聚的紧张感和绝望感与之对立的生存本能产生冲突,在爆发中终于重新点燃了保罗内心的火种:“这对我们的生存非常重要:我们应该意识到我们的血的存在、血的意识、血的灵魂;独立的,与大脑的神经意识无关。”重新燃烧的“血的意识”使保罗的本能复苏,他意识到母亲畸形的精神之爱的灾难性后果,他绝不能再追随他。《儿子与情人》的最后一段是:“但是不行,他不能放弃。一下子转过身去,他朝灯光闪烁的城里走去,紧握双拳,表情坚定。他不能走那条路,走到黑暗中去追随她。他朝那隐隐约约还喧嚣和灯光闪闪的城里走去。”

保罗最后从黑暗走向光明表明劳伦斯的对立统一观和怀有的希望:“但是这无所不在的无限的黑暗拥有其对立面。如果有无限的黑暗,那么就有无限的光明,因为不可能有一特定的无限,除非有其对立面,对立的无限光明。因此,如果在开始就有无限的黑暗,那么在结束时就一定有无限的光明。”

在《儿子与情人》中,保罗与三位女人的爱揭示了一个深刻的道理:灵与肉的割裂必然导致畸形之恋和人性的消散。米利安对精神之爱的偏重,克莱拉对肉体之爱的追求,莫雷尔太太那异类的精神之爱都是单一僵化的,违背了人性的本能和对立统一的爱的“燃烧”规律,失去平衡走向了偏颇。单纯追求精神之爱缺失人之本能作为基础,单纯追求肉体之爱缺乏精神支撑会衰竭,劳伦斯期望“但愿我们的文明能够教会我们怎样让性的魅力恰当和微妙地体现出来,怎样使性的火焰鲜活燃烧、闪烁、发光、熊熊燃烧,以各种程度和用各种方式交流,我们所有的人就可能在爱中生活,这意味着我们应该以各种方式被激励和充满活力,去寻求一切⋯⋯”

劳伦斯认为引领人类健康发展的是本能的自我,“劳伦斯的二元论是灵与肉的二元论”,完美的爱以精神为引领,肉体为基础,在不断的创新和起伏中发展。他的哲学观应和了赫拉克利特万物对立发展变化的观点和强调人的本能就是永远燃烧的“火焰”:“这一宇宙对大家都是一样的,不是为任何人或者上帝而创造的,而过去是、现在是、将来也总是永不熄灭的火焰⋯⋯ ”

赫拉克利特的哲学观强调辨证统一:“对立即可视为统一。”而劳伦斯认同世界变化和对立统一的本质:“没有休息,没有停止,一直是冲突。因为我们是对立的,存在依赖于我们内在的对立。消除对立就是崩溃,一下子崩溃在宇宙的虚无中。”在这个意义上,保罗与三位女人的爱的冲突也映射出不能违背对立统一的发展规律,警示着人们别走向偏颇。

劳伦斯认为经过2000多年的抽象化、概念化和理性化,现代人的头脑中的灵与肉、本能与理性 、自然与文明、艺术与哲学、感情与理智、无意识与意识、自我与超我等都被割裂,只有对立没有统一。这种截然的两分法导致现代人的灵与肉的激烈冲突,偏颇的性已经不能引领人性健康发展和与自然的和谐联系;现代人的虚无飘渺、精神颓废、冷漠无情、异化孤独皆源于灵与肉的分离,即仅有冲突而无统一和谐,导致熊熊燃烧的人性本能逐渐熄灭和生命意识的逐渐消逝。

劳伦斯的作品中弥漫着灵与肉的冲突,冲突源于现代文明的误导。劳伦斯认为现代文明不应该以牺牲本能来获得,个人的欲望和创造力不应该受制于社会需要。他崇尚和歌颂自然的欲望,肯定本能的引领作用,试图唤醒人类内心深处的直觉,重新点燃人性的“火焰”。

劳伦斯期望灵与肉得以完美融合,这样不仅能使人类的两性关系实现愉悦和谐,而且有助于人类社会健康发展和人类心灵充实平衡,实现更高层次的生存梦想:“有一个目标,但既不是生也不是死,既不是无限也不是永恒,而是宁静的愉悦和他者欢乐的王国。我们像一朵玫瑰,是一种纯粹向心性的奇迹,一种宽容的平衡,在时空中心保持完美的平衡”。

劳伦斯一生都在探索灵与肉的关系,实际上是在探索人性的本质和引领人们剖析存在的终极意义。在面对西方现代社会人性严重的异化、生存面临危机时,他在探索中回归古希腊哲学,试图寻找其解救的良方来张扬生命本能和延缓西方文明的异化。虽然劳伦斯的哲学观不是一完整系统的理论,而且在他生命的各个阶段有着不同重点并游弋在其不同的作品中,但其本质是一种“生命哲学”,颠覆了二元对立的思维模式,蕴涵着对立统一的辨证观,指向了生命的底蕴。他的作品虽然弥散着灵与肉的冲突,但也寄托着自己的希望:“劳伦斯在其作品中体现的‘乌托邦理想’展示了一个更美好的世界:在这个世界上激情和理智、灵与肉、自然与历史、个人与社会的裂痕得到了弥补。”

劳伦斯当年为自己设计的墓碑图案是燃烧着的火中的一只“不死鸟”,他在诗歌中唱道:“只有当不死鸟被焚烧,活着的时候,/焚烧成灼热、羊毛般的灰烬后/她才重获青春。”这应和了赫拉克利特把世界的本原喻为永恒变化、燃烧着的火的意象。正如当年尼采说:“世界永远需要真理,因此世界永远需要赫拉克利特”;”我们现在可以说:“世界文坛永远需要真理,因此世界文坛永远需劳伦斯。”今天,权威的剑桥版劳伦斯文集的扉页图案皆采用了“不死鸟”这一图像,这象征着劳伦斯的生命永远在“燃烧”,在“燃烧的火焰”中劳伦斯在世界文坛获得了永生。

参考文献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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