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经常想起一个可爱的孩子,他这样解释"衣衫褴褛":形容衣服很漂亮。我让他读了三遍,表扬他思维很特别,然后让他查字典。他查完字典,坐着偷笑了好半天。我想他一定记住了这个词,从此再也不会忘记。
我 可能是对文字的敏感,不太喜欢一些词,比如"奋斗"、"拚搏",这些词让人联想到"流血"、"牺牲",一点儿也不好玩儿。可能是我比较懒惰过于随性,喜欢"澄澈"、"柔软"、"温馨"、"聆赏",然后是"静心"、"修行"。如今的我,大半心思都在田野之间和蓝天之上流连,闲暇时去田间观看各种小虫跳跃,倾听它们的合唱,空中有流云飞奔,时而变成白熊,时而变成奔马,那种惬意和油然而升的幸福感远远胜于一群聒噪的人聚在一起的家长里短。
好久不喝酒了。从拉萨带回来的药酒静静地立在墙角,透明的红色诉说着岁月的温情。床前有一壶友人赠送的茅台原浆酒,当时他开车至我门前,把酒捧给我,来了一句:"这个酒适合在睡觉前一个人安静地喝……"我遵照他的嘱咐,果真喝了两次,第一次喝了大概三两,然后昏睡至天明;第二次喝了半斤,感觉还没有醉意,干脆爬起来读了一夜书。我由此明白,不是每一滴酒都让人沉醉。我出行必带的小酒壶依然咕咚作响,等待着再次一路同行。记起20年前,在泰山脚下那个寒冷的夜晚,我毫不犹豫买了二两白酒一口气灌下去,顿时感到周身的温暖。10年前在一望无际的羌塘草原,左手拿着冒着热气的生牦牛肉,右手一瓶60度的二锅头,迎着青藏高原的风自由起舞。近日读捷克作家赫拉巴尔的《过于喧嚣的孤独》,他说:"我读书的时候,实际上不是读,而是把美丽的词句含在嘴里,嘬糖果似的嘬着,品烈酒似的一小口一小口地呷着,直到那词句像酒精一样溶解在我的身体里,不仅渗透到我的大脑和心灵,而且在我的血管中奔腾,冲击到我每根血管的未梢。"读到如此美妙的文字,我有些羞愧,酒喝了不少,书也读了不少,直抵灵魂的文字却很少。倒也庆幸,这世间终归有心性相通的人,因为文字间的流动,灵魂不用赤身裸体,心也有了皈依。
我明白"生活的目的不是真理,而是温情"。因着这份温情,我好好生活!
雷开梅
2018.6.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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