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延续我整个青春年少的人。就称呼他为X先生吧。
X先生是我初中的同学。其实,我不能称呼他为先生,因为在我们还友好相处的时候,我们还只是孩子。而后来,他从一个男生长大变成一个男人的整个过程,我都没有参与。也许有人会觉得奇怪,为什么这样的状态,他还延续我的青春。
那就从我们认识的时候说起吧。从他想扔书给同学却偏离目标,扔到我开始讲起。也许这个故事会太冗长,但却充满回忆。那时候我们读初二。作为同班同学,我们却在那次扔书事件之前一直都没有过交流,而在那之后,像是缘分突然来了一样。后来我才知道,原来并非仅仅从这时候开始。那年我们刚好遇到非典,人人自危,学校为了确保无事,一直小心谨慎,每天每个同学都要量体温。有一天在轮到我量体温的时候,从远处传来一个手表,原谅那时的我,并没有去想知道,这个人是谁,甚至都没有想和这个手表的主人说谢谢。所以,我们错过了第一次认识的机会。
不过幸好,我们注定了要纠缠,就不会因为一次错过,而有任何的影响。
升了初三,我们变成了隔壁班的同学,后来他主动和我又恢复了联系。那时的他脾气不好,而对我确是温柔至极,同学说,他喜欢你呀。而那时,也许是因为懵懂,也许是因为害羞,我拒绝承认,拒绝承认他喜欢我。但,却莫名的听他的话,却每天都在期待,在下课的时候,和他讲讲话;放学回家的时候,和他一起走一小段路。
我还记得,那时的天很蓝很远,风也很轻,那是我最快乐的少年时代,我所记得的都是每一个云淡风轻的日子。
后来我到了另外一个地方上高中,和他距离着一个多小时的车程,都没有手机的我们,只能靠写信,几乎,每一个礼拜都能收到他的来信。那时候的他,是我异地求学最大的安慰。好久没有想起那些信了,我都差点忘了,它们被烧毁在离我学校不远的河边的一个垃圾桶里了,因为那一次,我下决心要和他远离。于是我带着厚厚的一沓他写给我的信件去了一个没有人的地方,把他们销毁了。突然觉得我真残忍啊。因为我依稀记得,那时候的我,只想快点清理掉和他有关的一切。在销毁那些信件的时候,我丝毫没有动任何感情,没有一丝的不舍,我忘记了我们曾经美好的一切,烧掉了那些信。而我傻到,去打了人生第一个耳洞,因为我告诉自己,这是纪念。
后来我们有一年多没有联系,在高考后,他打电话给我,安慰那时高考失利的我,他告诉我,他和我填的志愿是在同一个城市。那时我不以为意,后来我才知道,他是偷偷去打听了我的消息,知道我要去F城,为了我,他也选择了那里的学校,可这些,我都不知道。直到后来。
大学后,他去我的学校找过我几次,可是那时,我正沦陷在一段爱情里不能自拔,在共同的朋友面前,我总是对他视而不见。多年后的现在我似乎能看见他那时落寞的眼神和背影。那时的我们,几乎没有联系,他就算要去,也不会联系我,但总有共同的朋友叫我一起出去见面。我知道,他是来见我的。但我就是残忍的假装不知道,假装看不见他。后来有一次,他找我聊天,聊着聊着,开起了玩笑,我说,你可不要重新爱上我哟。他笑了笑,回答说,不会重新,因为从来就没有忘记过。我记得那时他的语气,就像在说一件很平常的事。而我,也只是小小的有了一点点触动。并没有把他的话放在心上。
大三那年,儿童节前两天,在半工半读的他打电话给我,告诉我他要从广州回来F城,想见我,我赴约了。见面的那天晚上,他走过来抱了我,不知道为什么,毫无预警的,眼泪就从眼眶里,很急很急的溢出来。就那样,他抱着我,而我哭了很久很久。
我想起来。在见面前,他打电话给我,问我能不能在一起。我说不能。见面的那两三天,我们像情侣一样,一起吃饭逛街聊天。但是没有牵手。这么久以来,第一次,我们这样轻轻松松的走在一起谈笑风生,像朋友,也像爱人一样。见面的第二天早上,他问我,能为我活一次吗?我说不能,我只能为自己,为父母而活。他说好。那时的我,并没有意识到什么。
第三天早上醒来,我突然冒出一个念头,我觉得我应该和他在一起呀。我知道,他爱我如初。我告诉了他,可是他拒绝了。后来要分别了,在送我去车站的路上,我突然觉得悲伤,他走在我身旁,想要牵我的手,可是我甩开了,那时的我觉得,为什么他竟然可以拒绝我。我又愤怒又难过。那天刚好是2011年的儿童节。在那样的心情下,我去买了一个眼罩送给他,我说是儿童节礼物。因为他和我说过,每天早上都很早醒过来,因为天太亮了睡不着。
很快车站就到了。我因为还在生气中,所以头也不回的上了车。在等车走的时候,我看着窗外,还记得那天是阴天,不知道为什么,回忆突然翻滚而来,想到了好多以前,对他的依赖和信任,还有我在他心中的与众不同。我突然在心里对自己说,这么多年了,你还在等什么,明明你也是爱他的,为什么不在一起。我拨通了他的电话,他接起来了。我哽咽着说,你在哪里,可不可以不要走,我不想走。他用一种我至今还印象深刻的语气对我说,走吧,迟早都要走的。那时他的语气温和,可是听起来却觉得绝望。他只说了这一句,我就挂了电话,我没有下车去追,因为我知道,一切都来不及了。后来车开了,一路朝着学校的方向去。而我也哭了一路,回忆翻江倒海,我一直在责备自己,为什么你要毁了它。为什么这么多年了,你一直在骗自己说你不爱他。那时候距离我们认识,已经过去了七年。
分开后的那几天,我一再的追问,为什么要拒绝我,明明你还想和我在一起。
第四天,他打了一通电话告诉我,我不想和你在一起了,因为我不喜欢你了,我喜欢上别人了。
他说,我不喜欢你了,我喜欢上别人了。
我不相信。因为从我知道他喜欢我的那天起,我就坚信,无论我怎么折腾,到最后,我还是会和他在一起,命运就是这样安排的。无论我爱过几个人,伤害过他多少次,他都会原谅我。因为我相信,多少年后,只要我转身,他一定还在原地等我。我就是一直这么傻啊,一直这样坚信着。可是现在,他和我说他不喜欢我了,他要和别人在一起了。我很绝望,可是不是因为他爱上别人,而是因为他真的打算离开我了,因为他从来不会说谎话伤害我,除非他要我死心。那天,我连夜开着车,开了五六个小时,从F城到他家,从天黑开到黎明。和他面对面坐着,他让我喝水,我不喝。让我吃早餐,我不吃。和我说话,我也没有回答。甚至都没有抬头看他。连哭都没有。就这样,默默的面对了将近一个小时,我站起来走出门口,没有说再见。出门的时候看见他妈妈,红着眼睛看着我,她说,你要好好的,好好吃饭,好好照顾自己,我帮你劝劝他。直到听到这句话和她红着的眼眶,我才泪如雨下。
他们问我,你这样一路奔波过去,不挽留不争取,到底为什么。我说,他打电话给我的时候,我就知道,我们彻底结束了,无法挽回的。我之所以一定要见他这一面,不是为了挽留,只想和他再相处一下,哪怕什么都不说。因为也许,我们此生再也不会见了。他就是这样的人,爱的时候深刻,离开的时候也是下定了决心的。
后来,大约过了大半年左右,有一天他在QQ上找我聊天,我问他,那时你说你不喜欢我了,是真的吗?停了一会,他回过来,是假的,这辈子,我都会一直喜欢着你,只是不会再在一起了。 我立刻下了线,面对着电脑屏幕,悲伤又袭来,我想,终于啊,我确定了,我没有看错你,这些年的相信和执着,都是真的,我不是自欺欺人。我只是太过自信,我以为他会一直等我。可是最后他还是放弃了,我知道,他有苦衷。我终于能原谅自己了。只是以后,恐怕会遗憾一辈子。
多么傻啊,我竟然以为在我十五岁那年就遇到的人,一定会陪我度过25岁,35岁,45岁……直到一生。
而现在,他已经结婚生子,我也是。在知道他快要结婚的那天,我躲到了一个没有人的角落,我曾经幻想过这一刻,我以为我会哭,但我没有,我只是想了很多很多,听了很久很久的歌,很平静的度过了。在他结婚的几天后,我也订婚了。
后来,我们就各自过着各自的生活。最后一次的联系,是在我大学刚毕业的时候,离那次我连夜驱车去见他已经过去了一年多了。他说,等你找到工作告诉我,我去见你一面。可是我找到工作的时候并没有告诉他,所以这一面就没有见,直到现在,三年多又过去了。自那时起,我们再也没有见过,也不曾有过问候。我想,这会遗憾很久很久,足以是一辈子。此生,还有谁会像他一样,把懵懂岁月第一次喜欢的女生,一直放在心里,即使她很任性,很过分。但仍然一直抱持着和她在一起的念头,直到最后,选择的权利都依然不是自己的。离开,也是因为我先离开他才决定离开的。这样的人,不会再有了。
过了这么久,我才能释怀,也许就是因为遗憾,才值得怀念,如若一切顺风,现在的我,怎会如此感慨。我宁愿,他是天上的星,可望而不可及,也不要他沦为抬头即视的路灯。我宁愿抱憾,在余下的人生中。就是因为此生只有他这样的一个人,曾经多少年对我不离不弃,一直将我放在心中,一直带着想与我在一起的念头过着人生。就是因为他是这样的一个人,所以我才觉得失去变得美好。
只是希望,下一辈子,我们能再遇见,如果还爱,就一定要在一起白头偕老。如果不能,就做擦肩而过互相微笑的陌生人,我想,即使是这样,也叫作遇见,对吗?
后来
我总算学会了如何去爱
可惜你早已远去
消失在人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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