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打电话搞么子?讲了车间不准接电话。接一回罚二十块钱划得来吗?又要钱?只晓得要钱,才给你多久?以为钱是拉屎 捡来的啊?我天不亮起来,断黑都下不得班……你就不晓得惜谋(节约)一点?何的啊?感冒?何的会感冒?感冒不晓得多穿一件衣啊?我感冒半个月都冇好呢。卖药的工都冇得,还有工给你打钱啊?你爸?你指望他?他会给你送钱?他天天困在牌桌上,说不定哪天死在牌里头……你还有事没?冇事我要做事克(去)哒。”
这是一个母亲跟孩子的电话 内容。母亲挂了电话,边走边还在抱怨她的命苦。
也难怪,这是一个速成、快节奏的时代;这是一个牢骚满腹,嗓子眼里盛产石油,一点火星就能把人烧焦的时代,然而今天上午在厕所里,我又听到了另一个母亲跟孩子的对话:
“仔仔,你的零食带到幼儿园吃,还是留在家吃?爸爸骂你了啊?是不是仔仔哭鼻子吵到爸爸了?仔仔别哭了好不好?爸爸的车被人撞了。所以爸爸心情不好。仔仔又不去上学,爸爸就会更烦躁了对不对? 仔仔你,别——哭了好不好?”虽然妈妈的语气依旧温和,但电话那头的爸爸明显感觉到了妻子的心酸。缓和了一会,这位母亲又改用本地方言:“你问仔仔还讲不讲电话?莫一会又打过来……仔仔,姐姐起床了没有?不管她,让她去睡。仔仔上学去好不好?等妈妈回来,妈妈再说爸爸好不好?爸爸心情不好,也不该对仔仔发火的对不对?但仔仔也不要吵着爸爸睡觉好不好?爸爸很辛苦,很累,仔仔听话,上学去嗷?”
因为急着要去工作,我没能见到比我后来厕所的这位母亲。我想象着这个拥有一双儿女语气温柔的母亲一定拥有娇好的面庞,慈善的笑容,端庄的仪态吧?我想象着这个温婉、贤良、多情的女子的完美,心想:是谁的福气娶得如此温良体贴的贤妻;是谁有幸拥有如此善解人意的良母,在这同样急躁、困惑,同样劳累、压抑的时代,孩子的眼泪不过是花朵上晶莹的甘露,它会折射阳光和美丽;丈夫偶尔的不顺,只不过是幸福路上另一种颜色的点缀!
原作于2015年2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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