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几日，成都有个12岁女孩小宇因听信长辈的玩笑话，误认为自己是“路边捡来的”而离家出走，流浪两天后于深夜自己开口要求入住孤儿院。
01
小宇说：“他们所有人都说我是捡来的，我就相信这是真的，不需要沟通和质疑。我一直以为我就是孤儿。既然是孤儿，就应该去孤儿院。”
这就是小孩子的偏执。认定了，很可能会延续一辈子的偏执。
这个年龄段的小孩子认知能力有限，父母长辈就是他们心目中的英雄人物。大人们的所作所为一直在告诉孩子什么是对、什么是错，说的每一句话都会被虔诚地对待。所以很多在成年人看来无伤大雅的玩笑话，在天真的小孩子眼里却变成了尖锐的真刀真枪。在大刀砍来时，他们只能默默承受那伴随着大人爽朗笑声的巨大疼痛，然后躲在黑黑的角落里独自舔伤口。
我上幼儿园时严抓超生，时不时可以看到乡委的人在村子里的屋子进进出出，每次都闹得邻近鸡飞狗跳。这时候大着肚子的妈妈总会悄悄躲到邻居家里去，让来检查的人扑个空。可我还是担心，一放学回家总要马上看看妈妈在什么哪里，只有偎依在她身边我才觉得心安。
可是有一天，几个邻居的阿姨一起跟我说：“你妈被抓去（结扎）了，不要你了。”她们个个绷着脸，神情严肃而认真地看着我，收到我狠狠愣住、张大嘴嚎哭的信号时就集体放声大笑。泪眼朦胧中，我看见妈妈也一样大笑着从屋里走出来：“阿姨们逗你玩的。傻孩子，哭啥呢？”
是啊，哭啥呢？
那时候不懂，只觉得很伤心很伤心，我是真的很怕妈妈被抓走啊。现在回头一看，只见到那个天真的孩子，把自己的心捧出来献给大人们的孩子，在长辈的玩笑声中永远地埋头哭泣。
02
小宇说：“反正我不是他们亲生的，是个孤儿，就是家里多余的人；一个多余的人走了，对他们（父母）来说不是解脱吗？”
”你是从路边捡来的。“在很多家长看来，这真的只是一个善意甚至爱意满满的玩笑话，相信九成的大人都说过类似的话吧？
只是孩子还小，根本不知道玩笑话的存在。既然你说他是路边捡来的，那他就认为自己是从脏兮兮的泥土路被捡到的，和这个家里的每个人，每只宠物甚至身上穿的那件衣服都没有丝毫关系。在家里他只是一个多余的人而已。现在能享受这些，不过都是因为自己运气好被捡到，不然就只会在路边渴死饿死。所以孩子开始自怜，开始学会不强求好的东西，努力成为一个被人施舍的可怜虫。
不要怀疑，年幼的他们有一百万种方法可以证明自己是被捡的，和家里的一切格格不入。
我的童年是完整的，因为我也是在这样的玩笑话中长大的。而且我还觉得爸爸更喜欢会撒娇的妹妹，妈妈更疼弟弟，在他们心中都没有我的立足之地。我只是一个局外者而已。
我是家里最大的孩子，所以吃饭的时候帮忙摆碗筷的活儿就落在我身上。小孩子调皮，所以家里的碗总不是成套的，但总的来说还是新碗比旧碗多，还有一个铁汤勺比较特别。平日里吃饭时我总会很仔细得凑够整套一模一样的碗筷，但在某些迫不得已的情况下，我绝对会把旧碗或者铁勺子放到自己的位置上。然后吃饭的时候心情都不怎么好。
这样的事我做了好几年，直到我长大离家求学才停止了这种行为。现在也知道这样做很幼稚，只是那时候是真的伤心。
即使几个孩子里我排行老大，爸妈一直都把最新的、最好的东西给我，但我心里始终没有太多归属感。不是不爱这个家，只是一直对那些玩笑话耿耿于怀，所以对家、对父母都无法过分热烈且坦然地说一句：”我爱你“。
03
现在家里有了小侄女，每每听见有人跟她说类似的话时，我都会马上跟她说：”他们都是说假话的坏孩子，你永远是我们最爱的宝贝。“然后在小侄女把心思放在玩具或者动画片上面时，才跟他们强调不要再说这样的话，孩子会当真的。
只是说这些话时我并不能像在写文时一样冷静而坦荡。至今我仍固执地不肯跟任何人提起类似的事。因为在说这句话时我总会想起儿时那个小小的围着饭桌摆碗筷的自己，然后满满的心酸。
我已经长大也学会理解了，只是还是不能原谅，也倔强地不想要去原谅。我要一直记得疼痛的感觉，然后护着小小的他们避过这以“亲情”为名的玩笑话。
【无戒365写作训练营 第14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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