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盒跟我说这句话的时候,我已经麻木了。

      到此刻为止,我和小盒认识整整十年。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刚好也是这样的秋天,刚刚开学的秋天,阳光撒在教室前面,我站在小盒的面前,第一句话就是:“我经常听荔子说起你”。小盒面无表情的冲荔子说“放学等我一会,今天我值日。”就转身离开了。

小盒第一次和我说话,是第一次见面的四个月后。寒假的无聊是电视填不满的,荔子约了我一起去街上打桌球,我赶到的时候发现小盒也在,一想到第一次见面时他的漠视,让我瞬间浑身戒备,像只炸毛的猫。碍于他是荔子喜欢的人,我只能压住自己的不快。

轮到我和小盒对战的时候,我的内心一直在祈祷:赶紧输,不要赢,免得你那么得意。然而我的小心思还是落空了,这个没有用的家伙打个球都能把自己的手指弄伤,一瞬间的得意刚冒出苗头,就被压制了,取而代之的是一阵无措。荔子紧紧抓住小盒的手,对我说,你赶紧去找创可贴啊。等我跑回来的时候,才发现小盒的手上都是血。荔子往后退了一下,让我给小盒包扎。我很不解,这么好的机会近亲自己喜欢的人,这个荔子是什么情况。我正胡思乱想的时候,荔子在旁边说“我毛手毛脚的习惯了,我怕弄疼他。”

给小盒包扎的那一分钟简直是一个世纪那么漫长,第一次给别人包伤口,好像是个巨大的责任,脑袋里一直都是一不小心把伤口弄破了,小盒鲜血流尽挂掉的场面,嘴上喋喋不休的问“你疼不疼?没事吧?我没有弄疼你啊?哎呀,我不太会包这个…”

荔子站在旁边埋怨的说道:“要不是小盒,流血的就是你了,小盒怕球砸到你,躲了一下,才把自己的手指弄破的。”

瞬间我也开始自责起来。

寒假过后的小盒慢慢开始变了,不再沉默寡言,而是变得张牙舞爪。我一直深信不疑的是,之前的沉默都是为了装好孩子,其实张牙舞爪才是他的本性。

初二,我和小盒认识的第二年,他从二班搬到了一班,我们也成了正儿八经的同学。我一直以为,小盒和荔子在同一个班级,关系更进一步,做男女朋友肯定也很快了,学校里有人在谈恋爱,老师都知道。可是小盒和荔子越走越远,放学也不一起回家了。

后来的荔子和另一个男孩子在一起了,公然谈起恋爱。而和小盒也成了陌生人,小盒也成了我的陌生人。

有次放假,我在家看动画片看的昏天黑地,老师打电话给奶奶,问我在不在家,又问家里有没有我的同学过来,问完就挂断了。奶奶很奇怪究竟是什么事情。

假后上学,荔子、她的男友小阳还有几个同学的位子都是空的,我跟同桌说“这几个人真是的,放了三天假还不够,今天还不来上学”。同桌满脸诧异“你和荔子关系那么好,居然不知道这件事?”后来我才知道,同学小A夜宿在外,家长担心,找不到人,就打电话给老师,所有老师出动找了一夜,后来在小阳家里找到了所有的同学。他们一行五个人在校长办公室被关了一上午。

这件事情之后,荔子开始很少说话了,小A也更加沉默。小阳主动调去别的班级。

一个月后,我去荔子家,那晚我们在一起喝了半瓶白酒,再也忍不住泪水“娜,其实我真的很喜欢小盒。我去跟他告白了,可是他说我们不合适,拒绝我了。我把你当做最好的朋友,所以什么都告诉你。”

那个夜晚注定滋生许多的牵绊,荔子说因为她和小盒是远亲,又是同姓,所以不能通婚,即使长大了也是不能在一起的,小盒很清楚这些。所以一直保护她,但是没有以外的感情。她和小阳在一起就是想知道小盒是不是喜欢他,哪怕有一点不开心她也很满足。

可小盒的表现无所谓,荔子问他是不是有喜欢的人了,小盒默认了。

转眼到初三,荔子去了另一个城市,小阳也转校了。因为住校的关系,我和小盒见面的机会有很多。

临近中考的前三个月,从荔子走后的一起玩的越来越好的小美跟我说“我们班里有个同学在追我,但是我不喜欢他,又不想伤害他,可是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你帮我跟老师说下吧,问问老师该怎么办。”我想帮小美直接拒绝那个无聊的男孩子,可是小美不同意,怕让对方变得尴尬。

于是我傻乎乎的跑去找到一个最信任的老师说了这件事,然而另一个老师坚持认为是我早恋了,于是开始了轮番轰炸。当时的我并没有想到自己一时冲动的帮忙会让自己后悔许多年。

老师开始紧抓学生恋爱的事情,对班级的管理也更加严格。

后来张扬跑到老师面前说,他是真的很喜欢小美,会为了她努力,也不会耽误小美的学习。这件事情一时传为佳话。而张扬和小美对我却逐渐疏远了。认为是我破坏了他们。

中考前一个月。

晚自习结束后,我的小说还没看完,就看几个男同学在一起窃窃私语,我正准备回宿舍睡觉时,被小美喊住,小美说自己有一套题写了一半了,让我等会。写到十点钟,有同学提议:“快毕业了,要不我们在教室里过一夜怎么样?”当即有女孩子提议怕黑,小美说这样不好,张扬则说:“我在这里,你们怕什么!”小盒表示会等所有同学都回寝室他才走,因为他是班长,要保证所有人的安全。

那个夜晚,月光洒下来,地上像是撒了霜,格外动人。有人说着烦恼,有人说着忧愁,有人说着情话。

我还记得我趴在桌子上睡的迷迷糊糊,听见有人说话:“我可以亲你一下吗?”等我被叫醒的时候已经4点半了,我跑回宿舍,躺在床上,耳边回荡着小美说着张扬的那些告白和未来。

上了高中后,大家都开始了新的征程,小盒和我上了同一所高中,这是高一上了一半我才知道的。我们见过两次,都是在小美和张扬组织的聚会上见面的。

高一下半年分班的时候,我走进教室就看见了小盒,可是一如三年前的第一次相见一样,他对我视若无睹。大概是知道了我们在一个班级,当天下午他便转到别的班级。

这之后,联系甚少,各有生活。

上了大学,我们在一个城市,却几乎不见面,也不会联系。即使每年的聚会,也是他的漠视和拌嘴,说的不愉快就会争吵。

大二的暑假,他说自己在我学校附近办事,问我可以出来见面吗?。见面后他始终沉默,然后开始疯狂的亲吻,呓语到“我想要你”……那一晚我落荒而逃。

半年后的春节,同学聚会,他没去,他打电话来,说让自己的女朋友“代班”,也是当初的同学。那天大家玩的很开心,似乎他不在,也丝毫不影响。

再联系时,是今年。

他问我嫁出去没有。我则说自己暂时没做好打算,他问我要不要做他的贴身保姆一辈子。

联系逐渐多了起来,但内容无非是他现在赚了多少钱,如果我嫁给他会把工作悉数上交。让我去他的城市找他。

然而,他想联系时,便会在自己闲暇时聊不停,忙时一个月不联系。

抑或是间接的打探我的薪资待遇和对他的真诚。

最后一次联系,他说情人节要给我一个大礼物,问我想要什么。我说想见他,他表示自己很忙,并且承诺人不在礼物一定会到。情人节那天我真的收到了——5.20元的微信红包。久别后的联系,每个节日他都不会忘记,然后发个5.20元的红包给我。

好友告诉我这是空手套白狼的惯用技巧,并向我支招试探。

我告诉他:“我看上了一款手表,5000元。”

他说:“喜欢就买。”

我:“我月薪太低…”

他:“不是还有信用卡?”

我顺势接下去:“花了不还是要还么?你帮我还?”

他说:“你的套路太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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