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池香衣

言子偕和莫佩之领了房屋钥匙。两人去光秃秃的水泥房里转了一圈。言子偕拍拍墙,对莫佩之笑道,这就是我们家了。莫佩之边走边说,这里要放什么,那里要摆什么。 言子偕也架起手臂,在空中比划着。

两人开一辆便宜车驶出小区。天色已经昏沉。言子偕提议去外面吃,莫佩之问:“冰箱里的卤面怎么办?”佩之中午特意多做了一些,留着晚上做炒面。

子偕说:“哎,今天难得高兴!”他把车往商场的方向开。佩之前几天刷朋友圈,看到朋友晒吃的,截图发给子偕。两人计划着有空了要去吃。子偕偷偷查了价格,也还好。但前几天,几个朋友从外地找他玩,子偕生出东道主的感觉,请他们吃火锅,一顿饭小一千没了。子偕和佩之要还车贷房贷。每隔半年交一次房租。子偕是很吃力的。

佩之问子偕吃什么,去哪吃。佩之听罢,说:“还是去吃面吧。”离商场不远有家面馆。,佩之管家里的钱,在外面吃饭,少不了她付账。以后攒不住钱,子偕又要埋怨她。上个月同学结婚,佩之打听着别人给多少,随了一个不大不小的红包。要是每个月都有几个结婚生子的,可真要赤贫了。

子偕没有坚持。车窗半落,不开空调不放歌。路上,有女人骑电动车,她背后坐一孩子,那孩子眼睛半开半闭,很累的样子。穿橙色衣服的骑手,急慌慌地去送外卖。花白头发的人提菜走回家做饭。红灯很长,子偕握了一下佩之的手。

他在开车的时候,喜欢和佩之说话。婚姻对言子偕而言,就是有个说话和睡觉的人。他谈同事,谈生活,谈小时候的事,甚至谈开黑碰到的人。佩之曾提醒他:“你之前讲过的。”子偕暗自嘀咕,哪有那么多话可讲。工作上的烦恼也会说给佩之听。佩之很忧虑地听着,她宁愿不知道。

到了地方,两人一前一后进了饭店。吃饭的人非常多,到处是哗啦啦的说话声。子偕要了两碗混汤面,一盘面筋。他们坐在桌子一侧,各自玩起手机。吃过饭,就离开了。

“真好,不用刷碗了。”佩之笑道。

“以前谈恋爱,天天带你吃好吃的。现在没结婚没几年,十天半月不出来一次,出来也就是一碗面。你会不会觉得被我骗了?”言子偕说。

“怎么会呢?”佩之说,“以前咱们老吵架,就是山珍海味吃着也不开心。”当时为什么吵架,完全记不起来了。现在偶尔也还会大声说话。佩之又问,“你知道我最喜欢和你吃过的哪顿饭吗?”

“你不说我咋知道?”

“那你还听不听了?”

言子偕笑了,讨好道:“说啊,说啊。”

佩之说:“好几年前了,我们晚上去看电影,半夜回来想吃点东西,附近就只剩超市开门,我们进去买了两桶泡面。”

“那有什么开心的?”

“当时外面刮大风,我们买完一路跑回去,热乎乎地吃碗面。我现在还记得冒出的热气。也许是外面太冷,感觉自己忽然找到了一个避风港。重要的不是吃什么东西,而是我们平心静气坐一起吃。”外面急风骤雨,但是她有桌上这碗面和眼前这个人。

言子偕已经不记得了。他说:“反正我刚才和你吃饭就挺开心的,也没说什么话,也不是说饭有多好吃,但就是挺开心的。今天我本来就很开心,因为拿到了钥匙,不过我觉得和这个没关系,就是和你吃饭挺开心的。”

莫佩之明白。

路上买了计生用品,钱没攒够,不敢怀孕。当务之急是攒出装修的钱。有朋友因为网贷闹到报警,子偕和佩之不敢碰。

卤面中午时被放在冰箱冷藏里,佩之打开盖子闻了闻,又放到冷冻里。其实子偕工作很忙,并不经常陪她吃饭。她一个人不用吃太好,还可以减肥。佩之计划着明天托同事介绍一个超市收银员的工作,只去晚上的班。那同事也是一个人做两份工。

佩之、子偕都来自农村,在毕业的城市里,赤手空拳打天下。两人家里都拿不出多少钱,愿意借钱的亲戚朋友也不多,刚开始为了攒首付,佩之包很多饺子冻起来,顿顿吃,子偕每次回家也不挑剔。佩之想吃水果的时候,买点番茄。她要从口粮中省出化妆品的钱。换季打折时,要给子偕添件衣裳。

用尽一生英勇赚得一个奢侈品。子偕与佩之躺在出租屋里讨论新房子。即使是郊区小房子,也是他们自己的。为自己的东西吃苦,总不是白白吃苦。

当初下决定,其实蛮心虚的。两个年轻人心往一地儿使,凭借的是远方的希望和近处的双手。以后的人也许不用这样,以后是为以后的人准备的。这些实实在在走过的路,终成为日历上的数字一跳。子偕和佩之没想过这些,他们工作着,憧憬着,也夹携隐忧。

屋里的灯已经关了,最后一个声音含糊落下,言子偕和莫佩之渐渐入睡。窗户留了一点缝透气,被深色的窗帘遮住。而对面高楼正灯火通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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