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时分,车子沿着一条小径驶进了一间海边木屋。这间屋子分上下两层,其中下层有一半的面积镂空在水里,做成了一个小院子,院子里摆放着四件套的藤条桌椅,沿着院子的栅栏摆满了盆栽。上下两层由一架U形扶梯连接着。不远处的海滩上有零星几个人在散步。夕阳已悄悄躲进了海里,橘红色的天空已染上了灰蓝。
我们下了车,推开了木屋的栅栏门,走了进去。蓝楚华的朋友嘴里叫嚷着:“明叔,我们来了。”
屋里走出来一个约摸50岁的中年人,我猜想就是明叔。“一路上幸苦了吧!快进来,快进来,饭菜都准备好了。”热情的木屋主人上前迎接我们的到来。他一路引领着我们穿过院子,来到了客厅,吩咐他的老婆女儿带我们去换衣服,处理伤口。
一个小时后,明叔、明叔的老婆和女儿,还有一个刚才没见过的年轻人,蓝楚华,蓝楚华的朋友和我都围坐在了饭桌前。
“想必你们都饿了,快吃吧!”明叔的老婆热情地招呼着我们。是的,我们太饿了,从早上开始就没进过一粒米,肚子早已饿得直打鼓了。
“明叔,打扰了!”我们个个狼吞虎咽起来。
饭后,明叔向我一一介绍了他的家人。
“这是我老婆,思诚和楚华都叫她明婶!”
“明婶,打扰了。”
“这是我女儿,思雅。”这个可爱的女孩冲我笑了笑。
“刚才在思雅的房间里,我们已经认识了!”
“这是我儿子,思源。”他向我点了点头。
“你好。”我也礼貌地向他点了点头。原来这个年轻人是明叔的儿子,可长得一点也不像明叔。
“我是李芸欣,楚华的朋友,打扰了,各位。”
“不是女朋友吗?思诚说,楚华会带他女朋友过来住一阵。”明婶惊讶地看着我和蓝楚华。
“不是,是思诚乱说的,我们是朋友!”蓝楚华解释道。
“哦,不是的话,这么漂亮的女娃儿,我们就介绍给我家这个傻儿子咯!”明婶打趣着说。
蓝楚华的眼神闪过一丝不安。没再说话。
“好了,他们今天累了,有什么事明天再说。快去休息吧!”明叔示意明婶别再聊下去了。
很快我们都各自回房睡觉去了。我们一天时间里经历了战争,经历了长徒跋涉,确实是太累了,谁也没心情,没精力再继续聊天谈心。
第二天,我很早就起来了,经过一夜的休息,昨日的疲惫已消失了一大半。穿上一条长袖连衣裙,迎着旭日,来到了海滩上。
海滩上的沙子是白色的,在阳光的照耀下闪着金光。海面时不时飞过几只早起的海鸥,蜻蜓点水般地捕着食,不知道它们是真的在捕食,还是在打情骂俏。这时候,海滩上还没什么人,我脱下鞋子,漫步在海滩上。海水偶尔会冲上来,轻触我的脚丫,一股清凉立刻由下往上涌上心头。海风比较温柔,像个情人一样轻抚着我的秀发,偶尔也会调皮起来,撩弄起我的衣裙。
我走了一段,找了一个地方坐了下来。一年前,子晨也曾带我到过这样的海滩,白色的海滩。我们一同摸黑坐在海滩上,相拥等待朝日跳出海面,一同在海水里嬉戏,一同在海滩上旋转、跳跃、相互追逐,就像刚才飞过的两只海鸥,一同享受所有所有,那样的日子是幸福快乐的。现在,就只有我一个人了,一个人,是快乐不起来的。
“芸欣姐,回来吃早餐了!”思雅远远地向我招手,大声叫喊着我。
我回过神来,“唉,好!”拿起放在身边的拖鞋走了回去。
“昨晚睡得踏实吧?”明婶问。
“嗯。”
“思诚他们呢?”我在餐桌前看不到他们。
“哦,他们一早就出去了,思源也上班去了!”明婶说。
“哦。”
“我们这边的海景还行吧?”
“嗯,好美,我喜欢这里。”
“当年,我们安家在这也是看中了这里的环境。我叫思雅带你到处去走走。”明婶也是个好客的人。“思雅,这几天,你就带芸欣到处走走。”
“嗯,好!”思雅一声应下,就像四年前的我一样天真活泼。
“那,谢谢,明婶,思雅。”
一连几日,思雅和我都游荡在这座海岛城市里。而每天的清晨,我仍会到木屋不远的海滩上散步,静坐,看日出。日子过得是那样的惬意,让我暂时忘记了伤痛。
这天,我如常早起,穿上一件薄外套来到了海滩上漫步。太阳已从水中露了出来,它的身边多了几片乌云,柔和的阳光忽明忽暗。那几只早起的海鸥也不见了踪影,海水明显的动荡不安 ,海风已不再温柔,像个街边的流氓肆无忌惮地挑逗着我。我打了个寒颤,抱紧了双臂,却不愿离去。
“海边冷,披上!”思源说完,衣服已披在了我的身上。他来到了我的身边,我却一点也感觉不到。
我惊慌失措地看着思源,好一会才说,“谢谢!”
“每天早晨都看你来这,怎么都不到别处去走走。”思源和我并排着,一同向前走。
“我喜欢这,这里太美了,每天都给我不同的感觉!”
“可能是我习惯了,我没什么感觉。但你却给了我一种神秘而忧郁的感觉。”
“我神秘吗?”我开始微笑了。
“看,现在就没有忧郁感了!”思源和我笑在了一起。
“楚华和你是男女朋友吗?”他问。
“不是,他只是我的好朋友。怎么这样问?”
“我看他挺关心你的。如果不是的话,我可以追求你吗?”
我被他的直接深深地震撼住了,也许华裔天生就带着西方人的直接和奔放。我上下认真地打量着他,健壮的身材,修长的四肢,深邃的眼睛,五官精致清晰,有一种混血儿的美。
“对不起,我刚经历了一段感情,所以……。”
……
“是他先抛弃了你的吗?”天性使然,他还是那么的直接。
“不,是我抛弃了他!”我撩起了额前被海风吹乱的长发,径直往前走。思源停在了原地好久,才慢慢地跟上来。
走到尽头,我们又往回走。蓦然发现蓝楚华就在不远处看着我们。也许他是跟着思源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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