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来由
想起了白胡子表爹
一整天
都无法挥去他的形象
像被强力胶牢固地粘在脑里
小时候
每年家里常来一个老人
和爷爷一起看书下棋
或唠家常
他看起来很有学问
清癯儒雅
长着漂亮的白胡子
说话时
不时捋一下胡须
奶奶说
他是我表爹
是个医生
我很好奇
经常偷偷看他
却不敢靠近
盛夏的夜
乡村人喜欢把凉床
挪到外面空旷的场地乘凉
吃完晚饭
我们就把凉床搬出去
抢占优势地方
紧挨着打谷场
有口池塘
月亮升起的时候
我和一群小朋友
会绕着池塘捉迷藏
口中念念有词
月亮走我也走
走着走着就不见了踪影
过一会
就有人从草堆里被揪出来
有时我们会在塘边捉萤火虫
放在准备好的小瓶子里
带回家
放在床边
就成了夜灯
忽闪忽闪的
像天上的星星
有时我们会坐在凉床上数星星
边数边猜哪颗星星是自己的
突然看见天空中有流星划过
就陷入沉默
小小的年纪
居然有些感伤
因为听大人说
流星划过
地球上某个地方有人死了
白胡子表爹
捋着胡子
一边和爷爷聊天
一边笑着看我们
像观一场表演
不停地点头
不知是同意爷爷所说的话
还是赞赏我们的游戏
水边蚊子很多
不小心就被叮
挥舞着扇子
不停地拍打
打着打着
不知怎么就拍到了表爹的胡子
慈祥的他
突然虎起脸
瞪了我一眼
看出他有些不高兴
我赶紧乖乖躺下
用被子裹住了身体
双手蒙住眼睛
却在指缝里偷偷瞧他
竖起耳朵
听他和爷爷说话
乡村的夜很安静
也很长
一觉醒来
仍然看到一颗星很亮
我总觉得
那颗星就是白胡子表爹
那颗星很亮很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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