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时候,喜欢就是爱;长大后,喜欢是一种感觉,爱是一种选择。
是什么造成了这种改变,是什么让成年人丢掉了最原始的爱情,丧失爱的能力,不再相信有爱情的存在。
《爱情短片》用86分钟的时间,给出了解释,也给出了警示。
这是一个关于偷窥的故事。
Tomek,19岁,在邮局上班,朋友的一个小型手持望远镜改变了他平淡的生活,当他看见对面公寓大厦的独居女人Magda的时候,偶然路过的精灵,闲着没事在他的背后射了一箭,正中心脏。
于是他逐渐迷上了这个独居女人,小型手持望远镜已经不能满足他的需求,所以电影开头,他偷了一个能看得更清楚的天文望远镜。
导演克日什托夫·基耶斯洛夫斯基不愧为电影大师,只用了5分钟的时间,不需要用旁白和台词解释,便讲说明白了邮局小伙Tomek喜欢独居女人Magda这件事。
因为小伙子的小眼神已经出卖了他。
电影无处不在地藏着这些关于爱的小细节,闹钟,微笑,提前准备好的面包,其实就已经告诉观众一条很重要的信息——对于偷窥这件事,Tomek已经是熟能生巧。
而迟迟不入嘴的面包,可以用李大仁同学的台词来解释,走过你走的路,看过你看的世界,或者和你同一个时间吃宵夜,是不是就能更靠近一点。
当看到Magda与其他男人缠绵时,Tomek表现出了爱情中的嫉妒心,嫉妒心会引起愤怒,愤怒会让人失去理智。
这就是爱情,没有理智。
所以有些人故意与其他异性交好来刺激自己的伴侣往往会有奇效,因为没有人能够容忍自己喜欢的人和其他人在一起。
Tomek的爱推动着剧情的发展,因为再也无法容忍,他不得不放手一搏。
然后便到了爱情中,许多人都体验过的部分。在被告知送牛奶要在早上5点起床的时候,Tomek压根没当一回事。为了能见到喜欢的人,这点辛苦又算得了什么。
谁又不曾试过,为了自己喜欢的人,做一些折腾自己的傻事。
经过30分钟的铺垫,Tomek才和Magda开始接触,Tomek开始曝出自己的秘密。实际上,导演早已经在前30分钟通过各种细节告诉了观众真相,能自己思考,提前看穿一切也是一种别致的观影体验。
Tomek爱上比自己大上大概有十多岁的Magda,这是一个巧妙的设定。
Tomek就像我们学生时代一样,像暗恋隔壁班女生一样,喜欢着Magda。
通过Tomek的观察可以发现,Magda则是“见过世面”的成年人,恋爱什么的,她早已经体验过不知道多少次。
想象一下,一个从来没谈过恋爱的人,遇上一个情场高手,那会是一番怎样的较量。
《爱情短片》给出的回答是,情场高手最后会输得一塌糊涂。
Magda像许多成年人一样,自以为自己经历过爱情,便深知什么叫爱情。Tomek这个小屁孩只不过是在玩幼稚的游戏,就像是现在很多大人觉得,孩子们的“早恋”只不过是玩玩而已,十几岁的小毛孩,哪知道什么叫做爱。
两个角色完全不同的爱情观形成了强烈的碰撞。
对于Tomek来说,能见多Magda一眼,能和她待在一起多一秒,那便是最大的幸福。整部电影最快乐的一段是,Tomek发起约会请求的部分。
如果是普通的爱情偶像剧,编剧大多会直接让Magda说,“好啊”或者“滚”。电影大师却不这么干,直接跳过Magda的回应,用Tomek的反应,告诉了观众Magda说了什么。
对于Magda来说,Tomek偷窥自己也许只是因为情欲。在成年人看来,偷窥是一种下流无耻的行为,一定是图谋不轨才这样做。
在成年人看来,男人接近一个女人大多只是为了情欲。情欲蒙蔽了Magda,她试图想让Tomek知道“真正的爱情”是什么,说出“抚摸我”这句台词的时候,背后的一对恋人影射了她对于男女之情的看法。
然后我们又不得不感叹电影在细节上的处理,Tomek在把手伸向Magda之前擦了擦衣服,说明他紧张地手心冒汗,又害怕Magda发现自己的紧张。
另外配乐还是基耶斯洛夫斯的味道,不仅能烘托气氛,更能表达角色内心的情感波澜,让观众更容易地代入到角色的情绪当中。
也许是和太多的渣男相处过,Magda已经麻木地认为,男人接近自己都是有目的的。只是没想到Tomek给出的回答居然是,“什么都不要。”
回想学生时代的自己,喜欢一个人,到底是为了什么?
也许和Tomek说的一样,只不过是想和喜欢的人一起吃冰淇淋。
在Tomek眼里,喜欢就是爱。
最原始的爱情本来就是这么简单的一件事,但是到了Magda这边,成年人这边,情况就忽然变得复杂许多。
含有情欲意味的句子占据了Magda台词的相当一部分,因为有了情欲这个因素,她还需要思考,自己是不是只是为了满足欲望才去“爱”。
因为曾经受过伤害,她还需要处处防备,为了不让自己再次尝到爱情的痛苦,她只能谨慎再谨慎。
然后延伸到我们的现实之中,看看现在所谓的相亲,还需要思考对方到底合不合适,条件达不达到要求,才能进展到“爱情”的阶段。
成年人逐渐变得为了自己而去恋爱,为了自己不再受伤害,为了自己以后能生活地更好,为了自己不再孤独。
在成年人眼里,喜欢只不过是一种感觉,而最后要不要爱,是一种选择。
长大后有了生殖欲望,有了生活压力,有了社会教条,有了现实当中的种种,把爱情混杂在其中,最原始的爱情自然就变味了。
如果不能把最原始的爱情和现实里的各种元素有效区分,误认为爱情就是要配合婚姻的,爱情就是要开花结果的,在遭受挫折之后,很容易就会误认为,爱情太难了,无论怎么努力都没有好结果,所以变得不相信爱情。
也许,许多成年人眼中的“爱情”确实是不存在的,那只不过是促成所谓婚姻,满足人类生殖需要的“借口”而已,欺骗自己那是爱情,只不过是为了安抚自己内心深处的孤独。
就像一个热得难受的人想要吃冰淇淋,却阴差阳错地吃到了毫无味道的冰棍。然后这个人就喊着,世界上哪有什么冰淇淋的。
爱情就像冰淇淋,你可不能因为急着想吃却没吃到,就喊着不相信有冰淇淋,叫别人不要相信这个世界上有冰淇淋。
所以很多吃不到冰淇淋的大人自以为是地叫小孩不要妄想吃冰淇淋,而且还急着给小孩买冰棍,那是多么荒诞的一件事。
只是,爱情的冰淇淋,需要谨慎品尝。一不小心,便会被冻伤。在意识到自己和Magda之间的距离时,Tomek被深深地“冻伤”。
情场高手Magda似乎是狠狠地教训了这个不懂“爱”的小毛孩,但是仔细算一算,她在这场老鸟和菜鸟的“较量”中,什么都没有得到。而Tomek,至少体会到了爱情的快乐和痛苦,得到了他一生之中,难能可贵的一场回忆。
最后Magda已经发现不对劲,她不但什么都没得到,还发现自己已经失去了最纯真的那种爱情。
她甚至连抚慰Tomek伤口的资格都没有,只能用Tomek偷窥自己的望远镜,在想象中,找回那种最为简单的人类情感。
爱情本来就是简单的,越是头脑简单的人,越不在乎自己的利益,就越容易得到爱。
爱情是一种感觉,这种感觉能够连通人与人,能让人类摆脱孤独的宿命。
不幸的是,这种感觉被一些社会观念所添油加醋,越来越多人开始感觉不到,开始怀疑这种感觉是否真的存在。
幸运的是,这个世界有《爱情短片》,警醒着世人,真正的爱情应该是什么个模样。
我们大概只能在不被尘世污染的校园中感受到这种感觉,所以千万别嘲笑小孩子不懂爱,实际上最懂得爱的是小孩子,因为他们可以无条件付出,只要喜欢了就可以去爱。
成年人喜欢了又能怎样,还要深思熟虑一番,要不要去爱。
有些人甚至还要去思索,如果结婚对自己有没有利。
想想真是可悲。
有一次马丁牙疼,他把热熨斗放在肩上,就忘了牙疼。
——《爱情短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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