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1995年的春天。

巫小雨走在阳光明媚的大街上,突然感觉到一种从未有过的孤独。

巫小雨被突如其来的的孤独压迫得心慌意乱,发疯似地狂奔过大街小巷,直到护城河边才不得不停住了脚步,上气不接下气地瘫坐在草坪上。

阳光下,明晃晃的河水刺得巫小雨双眼生疼,泪水再怎么也擦不干了。

巫小雨就那样抱着双膝在河边无声地哭泣,有一刹那间,她虚空得甚至想跳下河去,再不要看到人世间的一切。夕阳西下的时候,她做了一个大胆的决定,开始恋爱。

做了新的决定后,巫小雨心里似卸下千斤重担,一下子轻松了许多,但内心里似乎还是有点羞怯,脸颊比晚霞还要红。

“梨花一枝春带雨,风雨过后是彩虹!”

听到这样不伦不类的组合诗,号称学校才女的巫小雨先是大吃一惊,接着“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回头望去,却是一个年轻的男人正含笑看着她。

巫小雨怔了一下,满脸通红地跑开了。

二、

许多年后,巫小雨还是弄不明白那个阳光明媚的下午所发生的事:活了23年的她,一向清心寡欲、循规蹈矩,怎么突然就孤独了呢?怎么突然就想恋爱了呢?虽然那个年代的初中生都开始了狂热的恋爱,但巫小雨是谁呀?巫小雨是父母眼中的乖乖女、老师眼中的三好学生、同学眼中的书呆子……这样的好孩子,平日里想想恋爱都自觉是犯罪,但在大学毕业之际,竟然也想要恋爱了。

巫小雨想了十年,总结出两个字:宿命!

三、

是的,命中有终须有,命中无莫强求,命中的劫数,逃脱不得。

当陈一荀第二次出现在巫小雨的面前,她一下子就认出了他那双幽黑的双眸,心里似有个吊桶,七上八下,不敢对视对方的眼神。

陈一荀并不说话,只是含笑看着巫小雨的头越来越低、手足无措的样子。

巫小雨实在忍不住了,抡起胳膊就打:

“你这人怎那么无赖啊?上次偷看人家哭,这次又……”

巫小雨说不下去了,她的两个小拳头被对方紧紧地握着,动缠不得。她又气又急,却奈何他不得。

从懂事起,巫小雨不记得有除了父亲之外的任何一个男子这么近地站在她的面前,更别提还握着她的双手了。但是,那双手好温暖好厚实好有力量,她恍惚着,竟忘记了生气,而希望永远被那双手握着。

陈一荀把一切尽收眼底,依旧微笑着,却松开了掌心中的两个小拳头:

“为弥补鄙人的唐突,特邀请小姐共进晚餐,不知可否赏脸?”

看着陈一荀一本正经的样子,巫小雨乐了。她撇了撇嘴,模仿面前男人的口气:

“待本姑娘思考片刻,两分钟后答复你。”

餐桌上,巫小雨看着陈一荀的名片,直截了当地说:

“你的名字不好,乍一看,像是陈一苟(狗)!”

“好啊,你个小丫头竟然敢骂我,看我不收拾你!”

两个人笑作一团,竟似相识了许久了一样。

夜晚回到宿舍,巫小雨兴奋得难以入眠,她不停地问自己:

“难道,这就是爱的感觉?”

四、

毕业那天,巫小雨搬进了陈一荀的公寓,正式做了他的女朋友。

巫小雨说:

“陈一狗,你比我大十二岁,应该义不容辞地宠爱我!”

“陈一狗,你是公司总经理,是领导,应该宰相肚里能撑船,小错误上不与我计较!”

“陈一狗,我是家里的独女,住惯了大房,从今天起你搬到小房间住,我住大房,而且男女授受不亲,你不得耍赖皮,不得犯规,不得骚扰我!”

……

陈一荀一边满头大汗地收拾着房间,一边听着巫小雨的严辞禁令,哭笑不得,却又无可奈何。

两个月后,在一次酒后的晕眩与陈一荀的苦苦哀求下,巫小雨心一动便把自己完全交给了他。

赤裸相对,巫小雨羞得不敢睁开眼睛,又喜又怕之下,声音都变了调:

“狗,我……我好怕,听说很痛……”

巫小雨的娇怯,对于欲火焚身的陈一荀,更是莫大的刺激。他亲吻着巫小雨白嫩的身体,不舍得错过任何一个部位,同时引导着她的手在自己身上游走,任凭她一惊一咤地自言自语。

陈一荀知道,巫小雨还是一张白纸,第一次的好坏会直接地影响到她将来的生活与认识,所以,他极尽温柔与耐心,等着巫小雨适应他的身体。

事毕,巫小雨倦缩在陈一荀的怀抱里,疑惑地问道:

“你好像很有经验啊,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啊?”

“胡说八道!男人都是无师自通的,谁像你那么笨啊,睡觉!”

巫小雨回味着刚才的那一幕,可是,也许是太紧张了,除了痛,并没有别的感觉。她心里倒希望再来一次,却不好意思告诉陈一荀,只得不情愿地睡下,而身旁的陈一荀已经开始了鼾声。

第二天,巫小雨惊奇地发现,自己并没有像传说中的那样落红,床单依旧干干净净。

五、

巫小雨像任何一个热恋中的女人一样,心中满是幸福与欢乐。她过着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生活,安心地享受着陈一荀的宠爱。

周末的时候,两人相拥着去看电影、逛街、旅游……如漆似胶,形影不离。

“狗,你对我真好!我爱你!”

偶尔,巫小雨也会含情脉脉地抱着陈一荀撒娇,挑战陈一荀的欲望,通常,势必引起一场床弟之战。

巫小雨成长之快,超过了她与陈一荀的设想。

“讨厌,都是你个大坏蛋把人家带坏了嘛!”

“呵呵,好坏都是我的人了,我喜欢,行了吗?”

那个夏季与秋季,巫小雨与陈一荀的爱在城市里肆意流淌,激情到来的时候,不管是在家,还是在公园、山坡、河边……两个人总能找到偏僻的地方云雨缠绵,羡煞了神仙。

每当陈一荀迫不得已需出差的时候,巫小雨就心不在焉,吃不香睡不安。比之初识,她爱陈一荀更深,灵与肉已经融为一体。她离不开他了。

偶尔静下心来,巫小雨还是会想起那个阳春三月莫名其妙的下午,没有早一步,亦没有晚一步,陈一荀刚好出现在她想恋爱的那一刻。

莫非,上帝看我太孤单了,特意派个天使下来陪我?

巫小雨乐观地想,心里满是对陈一荀的思念。

六、

过完春节,从家里回到单位上班后,巫小雨发现自己怀孕了,她无不懊恼地埋怨陈一荀的自私,但陈一荀却比意料中的开心,高兴地抱着她在房间里打转。

“你还乐?未婚就生孩子,太丢人了,爸妈知道了还不打死我?”

“乖宝贝,咱先不让爸妈知道,生下来再说,你还怕老公养不活你与孩子吗?其实呢,结婚证现在也可以领,只是,我想多要几个咱们的爱情结晶嘛,如果领证了就只能生一个了,明白吗,小傻瓜?”

沉浸在爱情中的巫小雨立即辞了工作,在家一心一意等着做妈妈。

陈一荀忙完了工作忙家务,不亦乐乎,根本不让巫小雨插手。

“狗,医生说多运动才好呢,看把你累呢,我也不能整天闲着啊。”

“乖,别听医生胡说八道,你老公我是医学院的高材生,听我的就好了,乖乖养身体吧,这就是你要做的。”

陈一荀忙碌中也不忘记给巫小雨一个绵长的吻,极尽温柔体贴。

巫小雨心里甜滋滋的,憧憬着陈一荀给她描述的天堂的样子。

七、

临产前的半个月,陈一荀坚持要巫小雨搬到了医院,以便得到更全面的护理,他自己也基本上是寸步不离。

那天夜里十二点,巫小雨感觉到肚子开始疼痛,便叫醒了俯在床上已睡着的陈一荀。

不大一会,医生、护士便全到位,给巫小雨做了全面检查,叮嘱陈一荀要注意的事项。

胎儿太大,直到第二天上午,才伸出一只脚。

竟然是倒产!

巫小雨痛的大叫,几次都差点昏了过去。

不过,她没有骂陈一荀,她爱他,愿意为他生一群孩子。

“狗,我……怕是不行了,保住孩子吧……带好他!”

巫小雨折腾了一夜又一天,面色苍白,说话已是有气无力。

“傻瓜,坚持住,很快就可以看到宝宝了,坚持啊!”

一声啼叫,孩子出世了,巫小雨却虚弱得昏了过去,立即送到了急救室。

再次醒来的时候,已是两天以后,巫小雨挣扎着抓住陈一荀的手:

“咱们的孩子呢?”

陈一荀没有回答,眼泪却流了出来。

“孩子怎么了?我听见了他的哭声了?是男是女?”

“没了!”

巫小雨再次昏了过去,在医院住了半月有余,精神状态却一直未长,回到家后也依旧沉默。

陈一荀费尽口舌安慰她,不见有效果,亦沉默起来。

原本充满了欢声笑语的房间,死一般的沉寂。

八、

半年后,陈一荀工作调动,主动提出了分手,房子留给了巫小雨。

巫小雨一句话没说,看着陈一荀收拾东西,像她初搬进这个房子时那样的忙碌不停。

那个夜晚,陈一荀抱着全身冰凉的巫小雨,一遍又一遍地说对不起。

巫小雨沉默良久,突然翻身骑在了陈一荀的身上,扯掉了他的睡衣,发疯似地吻他,雪白的乳房颤动着,晃花了陈一荀的双眼,一下子勾起了陈一荀的欲望。

做爱真正成了两个人的战争,如此三番五次,两人都大汗淋漓,气喘吁吁。

“走吧!”

平静下来的巫小雨又恢复了一贯的冷漠,对陈一荀下了驱逐令。

“再等两个小时天就亮了,让我再抱你一会吧。”

“不需要!”

巫小雨稍一用力,便把没有防备的陈一荀踹到了地板上,他只得穿上衣服,拉开了房门。

“箱子提走,不要再让我看到你!”

陈一荀迟疑了片刻,返回室内提出了皮箱:

“照顾好自己……我……爱你!”

楼梯里响起了清脆的皮鞋声。

听着脚步声一点点远去,巫小雨走到窗前,掀开帘子的一角。

楼下昏黄的路灯下,陈一荀的影子更加显得瘦长,他盯着窗户看了好大一会,挥手招了一辆车,走了。

巫小雨终于支撑不住,跌坐在地板上,泪水峰涌而出。

九、

又是十年过去了,已是公司副总的巫小雨奉命出差到台湾,在购物中心不期而遇到陈一荀一家三口。

巫小雨没有看陈一荀及他身边的女人,目光却停留在那个十岁左右的男孩身上。

“想必这是贵公子吧?几岁了,长的真帅气!”

面对巫小雨疑问的眼神,陈一荀夫妻迅速对视了一眼,匆忙回答:

“十二岁了,真的十二岁了!”

“爹地,我才十岁零两个月呢,阿姨,你好漂亮,我见过你吗?”

“小孩子家,不要乱……”

“陈先生,小孩子才会口吐实言……呵呵,小朋友,阿姨好像也在哪见过你呢,过来给阿姨抱抱?”

巫小雨不再给陈一荀夫妻说话的机会,借着与小男孩拥抱,仔细研究了一下他们一家三口人的容貌,却全然找不到孩子与母亲相似的地方。她看着陈一荀夫妻着急的样子,心里很是可笑,表面却不露声色。

巫小雨已非十年前那个天真的小女孩,如今已是声誉行业内外的商界女精英,看事处事,待人接物,自有自己的理论。

“小帅哥,有空阿姨带你去玩空中蹦极好吗?你想玩什么咱们就玩什么,算你陪阿姨的,OK?”

“OK!谢谢阿姨!“

十、

夜晚,台北市!

吃过晚饭,陈一荀驱车载巫小雨来到海边。

初春的海滨夜,游人很少,四周静静的,只有海浪拍岸的声音。

“雨,真想不到会在这里碰见你,这些年,你过的好吗?我打听过你,但没找到,电话换了,房子也卖了……”

“呵呵,找我做什么?想续旧情吗?”

“呵呵,你说话还那么直接。”

“说吧,我今天找你不是来续旧情的……当年是怎么回事?我现在才知道你是台湾人,难怪我从大陆公安局查不到你,差点就动用国际刑警了。”

陈一荀想装糊涂,但看到巫小雨犀利的眼神,扑通一声跪倒在她的面前。

“雨,我对不起你,原谅我的自私好吗?当年我已结婚多年,但妻子不能生育,因为各种利害关系,我们又没法离婚……我主动要求到内地工作,然后就遇见了你……第一次见面,我就爱上了你……后来所发生的事真的不是我本意想做的,我妻子调查到我与你在一起,以你的生命威胁我,而后又想法要走了孩子,把我也调回来了……我也是没办法啊……除了孩子,别的条件我都可以答应你!”

巫小雨原本还想原谅陈一荀,但他的最后一句话却惹怒了她。

十多年来,巫小雨第一次开始后悔,当初怎么会爱上那样一个自私庸俗丑陋的男人,她也开始感谢陈一荀当年的绝情。

“陈一狗,咱们法庭上见!”

巫小雨整理一下吹乱的长发,转身走向了不远处的公路。

的士上,巫小雨忍不住又落下了泪,感慨自己的傻与痴。

十年来,她沉浸在一个人的世界里,怀念青春时代的爱情,幻想有朝一天爱情再回到身边,却怎么也没料到,十年的等候,却是如此惨不忍睹的结果。

然,想到儿子的健康活泼,巫小雨的心又欢快起来,她拿起手机,拔通了个人律师的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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