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夜12点,艾诺诺同学趴在被窝里,左手举着手电筒,右手握着钢笔在奋笔疾书。这是她写的第二份行政报告,这该死的,枯燥的行政报告,是替高志远写的,而且一写就是整整两年。
诺诺每次写得要崩溃的时候,想想志远那阳光般明媚的笑,还有印在她额头上深情的吻。她就会露出甘之如饴般的傻笑。这种笑被室友取笑为花痴。
高志远的顶头上司是一个追求完美,近乎于苛刻的人。他最擅长的就是,把报告狠狠地摔在办公桌上。“你不是名牌大学毕业的高才生吗?这点小事都办不好……”
当然,等领到气消了,就会拍着高志远的肩膀,语重心长地说:“其实,我一直都看好你,小伙子加油呀!”
高志远可以在政府部门顺风顺水,步步高升和他圆滑的处事方式,有密不可分的关系。最重要的是,他受了气,是可以发泄在艾诺诺身上。
“艾诺诺,你给我快一点滚过来,我想见你!”电话一端的高志远满脸怒不可揭。
当诺诺小心翼翼地站在高志远面前时,他就如同高高在上的王者。“你不是中文系奖学金的得主吗?怎么行政文都写不好?里面的错误连中专水平的领导都能发现……”
诺诺如小媳妇似的顾不上吃饭,在他的出租屋用电脑重新敲敲打打。高志远也摸清了领导的脾性,他就是想刁难一下,手下的大学生,来找到心理平衡,第二次的报告都能过。
当诺诺完成了任务,志远就会霸道地抱住她,在她胖乎乎的脸蛋上掐几下,然后,在额头上深深地印上一吻。
“我的好诺诺,我饿了,快给我做饭去!”他的声音很有磁性,可以俘获那些不谙世事少女的芳心。
当初诺诺就是被这种声音蛊惑了 ,着了迷一般痴痴地傻傻地追求高志远。
高志远可是学校的风云人物,喜欢他的女孩子就算没有上千,也有几百。诺诺是如何脱颖而出的呢?源于她在网上写爱情小说,签约了两个网站,每个月可以自给自足,收入不错。
那时,高志远被她纠缠得烦不胜烦,怎么拒绝,诺诺就是勇往直前。当他考上公务员以后,需要经常写行政文,对于他来说是有苦说不出。
他灵机一动何不把这烫手的山芋,扔给艾诺诺。她满心欢喜地谢主隆恩。
从此,高志远使唤这个婢女越来越顺手。她不仅会写文章,还会洗衣服,做饭。公务员的工资并不高,交完房租也剩不了多少。诺诺的稿费可以为他买衣服,卖菜。
开始的时候,高志远偶尔会有些内疚,觉得对诺诺不公平。可是,开水煮青蛙慢慢地,他就觉得理所应当,那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
诺诺时常和闺蜜抱怨高志远,闺蜜就会恨铁不成钢地点着她的脑门骂她:“你就是一个缺心眼,他就是一个渣男,在利用你这个廉价劳动力……趁早分。”
“道理我都懂,可是臣妾做不到。”诺诺委屈地辩解。
其实,诺诺自己也纳闷为什么会,不想离开高志远。
高志远不主动找她的时候,她很少去找他。她最近在赶一部爱情小说。她贪恋高志远的怀抱,贪恋他迷人的声音。这是高志远能带给她的。
他们没有一起看过一场电影,没有一起手挽手地去散步。她如同他的隐形女友。
一天,一个读者妹妹在网上留言:“你描写的初吻,那么唯美,好想尝一尝。诺诺姐,你的男朋友一定很爱你吧?他的吻是什么味道?”
诺诺呆愣愣地坐在笔记本电脑前,用手指抚摸自己的唇,用力寻找高志远吻她的感觉。她想了一个小时也没有想起来。
那次,她把唇靠近高志远的,他一偏头吻落在他的脸颊上。
诺诺追高志远的时候,是开启了不要脸的求爱模式。其实,那都是她伪装的面具。
他们的吻只停留在额头上,仅此而此。
她的内心一片荒凉,冰凉的泪无声地滑落。她不知道自己坚守的所谓爱情,究竟是为了什么?她努力想,也想不出答案。
接下来的日子,她经常做一个梦,白衬衫男孩抱着她很温柔,充满了爱。后一秒那个男孩倒在血泊中。
她知道梦中的人,很像高志远,但绝不是他。
几天的时间,她因为夜里常常被惊醒,睡不好觉,眼圈都黑了一脸的憔悴。她水桶般的腰渐渐小了一圈。
认识她的人,没有人关心她的身体,只是不停地询问,她是如何减肥的。
一向好脾气的她,不耐烦地说:“你天天做噩梦,就瘦了。”
众人讨了没趣,纷纷鄙夷地离去。
就在这时,高志远打来电话:“快滚过来,我的哥们来了,给我做饭。……”说话的语气,竟有些撒娇的味道。
诺诺有些不适应,感觉怪怪的,不知道哪里不对。
她还是强挺着买了菜,由于她精神恍惚,做菜的时候,不是忘了放盐,就是放了两遍。
“高志远你不愿意请客就直说,这是什么菜?”一个哥们打趣地嚷。
高志远尝了一口,呸的一声,吐了出去。丢了面子的他对诺诺大嚷:“废物,菜都做不好。”
诺诺把筷子一摔,比他嗓门还大:“嫌老娘做得不好,我还不伺候了!”
当时,高志远就是想在哥们面前找回一些面子,他没有想到,她哪根筋搭错了,竟然发起火来。
一个不知死活的哥们说:“这胖妞是谁呀?火气挺大!”
诺诺指着高志远地鼻子说:“你说,我是谁?”
高志远支支吾吾半天说不出话来。
诺诺两年来的委屈,如洪水冲毁堤坝一般,根本控制不住。
“我是他的秘书,保姆,佣人,没有工资还要倒贴的佣人。”
高志远一把拽住诺诺,想用手捂住她的嘴。
诺诺反手给了他一个响亮的耳光。她如同出笼的困兽一般力气大得惊人。高志远的脸颊顿时红肿一片。
高志远被打懵了,呆愣愣地看着眼前这个霸气侧漏的野蛮女友。
这哪里是那个唯唯诺诺的,忍气吞声的艾诺诺。
诺诺头也没有回地冲出门面,这一刻她释怀了,不再自欺欺人,不再做不切实际的白日梦。
诺诺回到寝室就病了,一直发高烧。同寝室的室友请来医务室的老师,为她扎了点滴。
在她昏睡了一天一夜后,她嚎啕大哭。他的志翔哥哥为了救她,被汽车撞,倒在血泊中。
她的妈妈连夜带她离开了租住的房子,离开伤心地。那时,他的志翔哥哥还躺在医院里。
她把自己关在屋里三天没有吃饭,差一点被饿死。
妈妈说,不是她狠心,实在是没有办法,家里太穷了,肇事司机逃逸。志翔他家有权有势,一定不会放过你的。
以后的岁月,那段让她生不如死的经历,被她掩埋在了灵魂深处。要不是她受了刺激,发烧不止,也不会想起来。
那一刻,她不再恨高志远了,他只是配合她的执着。
她最大的愿望就是找到志翔哥哥,说一声对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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