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西林禅院始建于唐朝,清乾隆年间圣诏御赐"乾隆书院"。是这位风流皇帝下江南时的心血来潮,还是得意之笔?我不得而知。却很想前往拜望,想知道佛学和儒家的融汇是怎样的水到渠成?
那天,几位朋友小聚,茶香淡逸,叶片缓缓舒展,大家的谈兴正浓。明天正好是星期六,不如我们一起去寻访西林禅院。这样的提议让人无法抗拒,又遐思翩翩。夜色阑珊,梦是否也因此而缤纷?西林禅院浮出历史的水面,仿佛和我们近在咫尺。
也许是我们的心不够虔诚,也许是拒绝俗人的浅薄,第二天一早却下起了大雨,被淋湿的心情搁浅了,我们只好挤干水分,相互安慰。西林禅院依然隐在时光的深处,让我们遥不可及。再次提起拜访西林禅院已是一年以后了,人还是那几个人,思绪却是明明灭灭。我无端地想起当年陆游在去魂牵梦绕的沈园时,感受的是池台非复,物是人非,而我们还没有去过西林禅院......
翻过横山,车子在光华山的山林间穿行。透过枝叶的间隙,阳光被分割的支离破碎,明晃晃的闪耀在我们眼前。瘦小而扭曲的车影斑驳在崎岖的山路上,偶尔有惊起的山雀掠过,恍惚间不知道我们是过客,还是它们是过客。我们任由着车子向密林深处挺进,遇到岔路口时,凭着感觉来辨认方向,没有人担心迷路,好象一切尽在掌握之中。我们想象着西林禅院会在某一个路口和我们不期而遇,给我们以惊喜,这是一种自信还是一种自欺?无论如何,向往和我们一同在路上。
林在山中,山演林形,林掩山势,山生林韵。
我想我们是在山林的环绕之中了,风的私语,树的守侯一如往昔。我不由得感叹,古往今来,有多少名院古刹甘愿隐在深山,蕴精孕玉,气吞山河,最终玉汝于成。而西林禅院承载的分量,足以让我们的心灵抵达一种庄严和神圣。遥想当年乾隆大帝一路前呼后拥,秀山丽水使他那饱满的豪情像怒放的鲜花,是西林禅院的雄伟、典雅,还是精致让这位风流皇帝得以动心,圣诏御赐“乾隆书院”?不经意间,我们的思想就绿意盎然起来。
在我们最需要帮助的时候,一位可亲的看山老人出现了,就像《西游记》中的土地公公一样,他给我们说起了西林禅院。他说,西林禅院早已毁于战火,在一片废墟之上,有好心的尉迟族人集资建起了一座院落,朴素而简陋,和普通民宅没什么两样,里面供着观音等一些佛像......我们面面相觑,这是谁也不曾料到的现实,西林禅院竟像海市蜃楼般在我们的心底幻灭。
一种伤感悄然涌上心头。那位慈眉善目的老者在我们的视线中远去,似乎我们的心也随之远去。
西林禅院,一个真实而飞翔的梦,一个真实而残酷的梦。还需要继续前往吗?我们顺着原路返回。
后来有一次,我重温陶渊明的《桃花源记》。桃花源,曾经的梦想和感动,水晶般亮晶晶的在心底闪烁;我不由得又一次想起了西林禅院。当我们的目光触摸人类共有的家园,欲望和战乱像孪生兄弟一样肆意横行,总是有心灵浸满了泪水,总是有心灵充满了苦难,难道我们拥有的永远只是梦想吗?
有多少西林禅院可以重建?有多少桃花源可以梦想?念天地之悠悠,只有风儿在流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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