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医生走了,临走的时候交待慕珂别急,万事开头难。她想想也是,不论干什么都不能操之过急。
慕达在自己的房间做业务报表,这段时间他熟悉了公司的业务,而且还成交了一笔大单子,他总算相信有付出就有收获这个道理了。
他能有这样的成绩,慕珂也为他感到高兴。她想:弟弟长大了,成熟了,再不是那个围着姐姐转悠的小男孩了。
再看温婉,抱着一只玩具熊把玩着,噘着嘴亲吻小熊的脸蛋。哎!她想,还是童年好啊!
现在只有她自己无所事事,能干嘛?还是回到书房继续创作吧!她的小说已经快接近尾声了,男女主人公都被她放在合适的位置。
如果人生也能像小说中这样被作者安排,又何尝不是件美事呢?
然而现实终究是现实,柴米油盐酱醋茶就是一天的全部。在外漂泊的人无非也就是为了这些最基本的生活。
就是这么简单的事情,慕珂发现原来自己刚懂。她突然顿悟:其实生活很简单。
夜幕悄悄降临,一天在不知不觉中过去了。闪烁的夜空承载了光明与黑暗,或许它们并不知道这就是人类生命的颠覆。
现在她还不想睡觉,倚着窗户望着这座城市。
城市很美,城市的夜景更美,灯火阑珊处…那人在寻觅?寻千万里知音,寻人生伴侣。
慕珂忽然间感到浓浓的失落,她在寻觅什么?她茫然了…
记得曾在饭店工作的时候,那种紧张感促使她举止小心翼翼。她为什么离开?因为自己的心高气傲,因为自己不够脚踏实地。
记得在酒吧工作的时候,她为什么会出意外?因为自己太冲动,太单纯。又为什么和言言闹翻?因为自己不懂世故,而言言精通人情世故。
事隔多年后再忆起,才觉得当初的自己是多么的荒唐,多么的可笑,甚至是愚昧。
直到后来遇到王可凡,改变了她的命运。
“人生啊!不论什么时候都不能走到悬崖处,除非自己有足够的勇气。否则就是自毁。”她在心里默默地感慨。
闹钟的时针指向深夜一点整,她该休息了,明天又是一个暂新的开始。走进卧室,平躺在床上,她很快进入梦境…脸上挂着笑容。
今天阳光明媚,慕珂打扮一下直接来找蓝医生。他们两个约好了一起找房子。当慕珂出现在他面前的时候,他居然告诉她:“一切办妥了,这是钥匙。”
“啊?你是怎么做到的?”她惊讶的大睁眼睛。
“朋友帮忙啊!”他微笑着耸耸肩。
“有朋友真好啊!这样的朋友难能可贵。”
“嗯嗯!这次放心了吧!”
“放心了,放一万个心。”她确实松了一口气。
其实她并不知道这套临街的房子共两层楼,是蓝医生亲自通过中介公司联系的。而中介费他也没少付。当然蓝医生不会让她知道,否则依她的个性没准还得退回。
“接下来准备进货…日用百货都要齐全,而且必须是批发价,而你挣差价。”
“我懂了,那我到大型的批发市场晃晃价位。”她拿起包就要走。
“别急,我陪你一起,你这风风火火的性子让我感到紧张。”
“紧张?为什么?是不是没有踏实地感觉?”
“没有安全感…真的。做生意不能急,要随时保持清醒的头脑。”
“好,我懂了。那个…有话就直说,跟我说话不必拐弯。”
“知道了。”蓝医生脱下白大褂,穿上自己的西装。
两个人并肩离开办公室,蓝医生驾驶汽车,慕珂坐在副驾座位上。
汽车一路急驶在批发市场的方向。慕珂和蓝医生来到批发市场,市场里应有尽有。这是慕珂第一次来这种地方,现在她才知道什么是商品聚集地。
从最小的物件针线到大型一点的电器。每一条街都摆满各种各样的商品。一条街走下来两条腿都软了,因为这条街的尽头太长了。
慕珂望望这些东西,又摸摸那些,简直就是眼花缭乱了。眼看着一个下午的时间就要过去了,她还是没拿定主意。
“哎呀!蓝医生,我的眼睛已经分不清楚什么是什么了。”
“别急,歇歇再看。”他倒是不急不慢的。
“啊?还看?可是我们该买什么啊!”她瞪大眼睛望着他,真佩服他的定力。
“都买,各种各样的商品一样不少。”他心里已经有了一个计划。
“天哪…不行不行,投资太多,有压力,我害怕。”她双手抱着自己感到害怕的样子。
“哦!慕珂也有害怕的时候?”他打趣道,她确实害怕,她是表面的刚强,其实骨子里很害怕。
“你干嘛?调侃我呀?我当然会害怕,万一亏了呢?”
“亏了算我的。”他坚定的说。
“那也不行,我们再商量一下吧!”
慕珂不想背外债,也不愿给他添负担。她现在只想平静的生活。
对于金钱,她不是很在乎。
只要够用就行,若不是蓝医生提到为温婉考虑,她才不会同意做生意。
如果让她选择,她宁可专心写她的小说。
两个人在街头看见有家茶楼,随后进去喝杯茶正好也歇一会儿。
他们坐在靠窗户的位置,透过窗玻璃看,整条街人满为患。看来他们来对来对地方了。人越多,说明这个地方生意红火,并且商品齐全。
“慕珂,你想想,如果把所有的商品都备齐全,那么顾客来了还会走吗?他们不需要到处逛,只在一家就能把所缺的东西都能买齐。”
“嗯嗯!有道理。可是,几千种商品呢?”她紧蹙眉头。
“我知道,他们批发,我们零售。”
“可是成本太高了,我再想想。”
“不用想,今天就预定,货到开业。”他怕慕珂反悔,只能这样。
“这太草率了。”
“慕珂小姐,房子空一天也是要租金的啊!”
“对对,我怎么忘了呢!”
服务生把茶端上桌,蓝医生先给慕珂倒了一杯,然后再给自己倒。
茶水的清香扑鼻而来,慕珂很久没有坐在茶楼里喝茶了。
人们常说品茶其实品的就是人生。
人生如茶,茶如人生。
或淡或浓,总要喝下。
这一刻,慕珂在蓝医生的熏陶下,逐渐懂得原来她错过很多重要的东西。
那就是对人生的理解和感悟。
“谢谢你!”她忽然说了声谢谢,蓝医生觉得纳闷。
“谢我?为什么?”
“之前的许多年,我其实过得并不好,只是习惯了那种压抑的生活方式。现在,品着这杯茶,好像看到了从前的自己。”
她喘息一下,接着说:“人啊!总不知足,当最好的东西摆在眼前的时候,却总想着最不可能得到的东西。其实,是一种悲哀…”
她低下头,又喝了一小口茶。
“慕珂,你能领悟到这些已经让我很高兴了。你…快走出来了。”
“其实,是我自己封闭自己好多年。我不敢面对现实…因为害怕。”
“不要再害怕,勇敢一点。这个世界上没有过不去的坎。”
“嗯嗯!所以我说…谢谢你。”
两个人说了很多话,蓝医生才发现这是他们最投机的一次谈话。
慕珂的心里不再阴暗了,她开始走向光明了。
早晨一缕阳光歪歪斜斜照射进来,慕珂懒洋洋的伸了一下腰,她起床把窗帘拉开。打开窗户,新鲜的空气扑鼻而来。
难得今天是好天气,她洗漱完毕换上衣服,接着化了个淡妆。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精神饱满,她开心的一笑。
货主说好了今天到货,她可不能拖延时间。快速走出家门。
一路上她的嘴角都挂着笑容,也许正如人们所说:人逢喜事精神爽吧!
没错,这就是她人生的第二次喜事。
第一次是跟可凡定婚的那一天,虽然被言言搅和了,但最后她还是跟可凡和好了。
第二次就是今天了,货到马上开业。她也不想空着房子还得付租金。
她觉得今天自己走路都快了,浑身上下感觉轻飘飘的。至于心情如何,看她的笑容就知道了。
很快她来到公司,只见门口停了一辆大型的汽车,车子上装满了各种百货。蓝医生正在清点货物。
“我来了,还是我来点货吧!”
“不用了,你进里面摆放那些东西吧!”
慕珂回头看一眼,走进室内。
摆满了,楼上楼下几乎没有多余的地方。她惊叹一声,心想:这得花多少钱啊!
现在没有闲心想那些事,她脱下外套,开始干活了。
而蓝医生仍然站在外面,一样一样的清点。
一个上午的时间就这样在忙忙碌碌中过去了。货物全部整理清楚并摆放整齐了。两个人这才坐下来歇歇喝口水。
“慕珂,选一个黄道吉日开业吧!”
“今天…不用选。”
“啊?现在快中午了。”
“没关系,不讲究那些说法,我就是觉得今天才好呢!”
“那好吧听你的,另外把慕达和温婉找来,热闹一下吧!”
“嗯嗯行。”说罢,她拿起电话拨通号码,很快慕达接听了电话。
她将事情原原本本的告诉了慕达,慕达开心的答应马上赶过来。
电话挂断,蓝医生望着慕珂,觉得她今天的精神状态非常的好。
“慕珂…你变了。”
“我也觉得好像突然间变得很轻松,没有丝毫沉重的感觉了。”
“嗯嗯!能看出来。其实你应该改变了。”
“千万不要再变回去。”
“放心。有我在你身边,你不会变回去的。”
“另外爆竹已准备好了。”
“想的蛮周到啊!等慕达和温婉来了就开业。希望以后顺风顺水。另外,给公司取名吧!”
“啊?忘记取名了。这个我可不行,还是你给公司取名吧!”
“那我得好好想想,这事非同一般。”
说罢,他在室内踱步,看着满屋子的百货。突然灵机一动说道:
“昌盛百货公司…怎样?”
“嗯!寓意深远,行。”
“就这么定了。”
蓝医生马上打电话定做公司牌匾,并且联系工商注册。
刚放下电话,慕达和温婉来了。
“姐姐,慕珂姐姐……宝贝来了。”
“哎呦小宝贝来了,快来,姐姐抱抱。”
她抱起温婉原地转了两圈,温婉开心的笑着,两只手勾着她的脖子。
“姐,怎么没听你提起过啊!你们真是搞地下工作呀!”
慕达有些埋怨,蓝医生接过他的话:“你姐姐呀是要给你们一个惊喜。你们惊喜了吗?”
“嗯惊喜惊喜。”慕达和温婉异口同声的说。
“今天开业,我们到饭店聚聚。”慕珂提议。
“好,走吧!”蓝医生打开车门,几个人一起上车。
汽车行驶在平坦的马路上,车内慕珂的心情激动不已。
她想:“但愿一切如我所愿吧!千万不要再出任何事,我承受不了……”
汽车停在饭店门口,慕达抱着温婉下车,紧接着慕珂和蓝医生也下车了。蓝医生把车锁好,几个人前后进了饭店。
饭店内装修豪华,几乎座无虚席。看样子生意红火。慕珂几人好不容易找了一个最里面的位置坐下。只是旁边的一桌子客人都喝多了。一个个东倒西歪的,其中一个男人直接倒向一边,不小心把慕珂碰倒了。
蓝医生见状,上前一把将醉鬼提起扔到一边。
怎奈醉鬼跌跌撞撞站起来,欲和蓝医生打架。同桌的人忙把那人拉开。
慕珂急忙跟蓝医生说:“我们走吧!只是一顿饭,在哪里吃都可以。”
“不,坐下。”蓝医生坐下,招呼服务员点菜。
服务员把菜谱拿来,他一口气点了十多道菜。慕珂拽拽他的衣角,示意他点的太多了,吃不了浪费。
蓝医生居然当作不知道,他挥挥手告诉服务员:“快点上菜啊!”
说罢,拿起茶壶给她们倒水。
“慕珂,今天和往常不同,我希望大家吃好喝好玩好。晚上出去唱歌啊!不许拒绝。”
“啊?你早有安排呀!我很久没唱歌了。”慕珂大睁眼睛,好像被惊吓到了般。
“没关系,今晚使劲吼。”他得意的望着她。
温柔歪着头看着他们傻傻的笑,小嘴甜甜的说:“吼,今晚拼命吼。”
一句话把慕珂他们全部逗笑了,慕达摸摸她的小脑袋,笑着说:
“温婉,你可真是宝贝啊!”
温婉点点头,说:“嗯嗯!我知道我是宝。”
“哈哈哈。”蓝医生大笑,他还是第一次看到温婉话说的这么多,可能是因为慕珂的缘故吧!
很快,服务员将十多道菜端上桌,并且弯腰示意慢用,转身离开。
蓝医生开始倒酒了,第一杯酒给慕珂倒满,接着给慕达,然后是自己。谁料温婉噘着嘴说:“没宝贝的份,宝贝伤心了。”
蓝医生拿起果汁给她倒了一杯:“宝贝不伤心,这是给你的特殊待遇。”
温婉这才开心一笑。
这时蓝医生举起酒杯,面对慕珂和慕达,真诚的说:“这第一杯酒敬慕珂,我相信你会越来越好,你会成为一个强大的女人。”
说完,仰头喝下。
慕珂见此,举起酒杯,没有犹豫,仰头喝下,并且说:“谢谢你改变了我,真心的。”
“别谢我,谢自己。”他的脸只喝下一杯便泛红了。
他又倒满自己的酒杯,面对慕达说:“慕达,你有个好姐姐,这一杯为你姐姐喝下。”
慕达仰头喝下,眼里尽是泪花。
温婉端起自己的饮料望着慕珂,说:“慕珂姐姐,温婉也感谢你。姐姐辛苦了。”
慕珂拿起酒杯,仰头喝下。她发现了,她们都在感谢她,为什么要感谢她呢?自己何德何能被感谢?
她给自己倒满酒,说:“大家不要谢我,我们是一家人。照顾温婉是我的责任,照顾弟弟是我应该做的。还有蓝医生,再谢。”
她又喝下一杯,几杯酒下肚,心里沉甸甸的感觉。她想:被人爱…真好。
蓝医生不停的给她夹菜,她只吃了一点点。
不知道怎么了,她突然很想哭,很想哭。
为蓝医生掉眼泪,也为自己…
晚餐结束,蓝医生坚持要到歌厅。慕珂不想扫兴,跟慕达温婉随他来到歌厅。
灯光璀璨的歌厅里,摇滚声不断。蓝医生他们四人落座一个大包厢里。温婉蹦蹦跳跳的高呼:“慕珂姐姐,吼歌。”
所有人大笑的同时,蓝医生点了一首歌《知心爱人》,只见他拿起麦克风并且递给慕珂一个,他的意思是合唱。
慕珂扭捏着不肯接麦克风,慕达抢过直接塞到她手里。无奈…还是唱吧!幽怨的声音从慕珂的喉咙里传出来,她如痴如醉完全沉浸在歌词里。她忽然觉得这首歌就是为她而写,她喜欢。
蓝医生磁性的嗓音附和着曲调,其实他并没有唱出来,意识都被慕珂占据。
他想,这才是真正的慕珂,有感情,重情义。
她的歌声就是最好的诠释,不夸张,真情流露…
蓝医生听着听着不禁红了眼眶,这几年慕珂是怎样度过的?被悲苦的爱情包裹着,被一段往事折磨着,被挚爱的人占据了整个灵魂。
她…好辛苦。她…好无助。
慕珂停止了歌唱,放了一首欢快的儿童歌曲让温婉唱。温婉拿起麦克风咿呀咿呀的唱。
稚嫩的歌喉传递在每个人的耳朵里,她是那么的快乐,那么的幸福。
慕珂看着这个小小的孩童,心里一阵惆怅。
多么好的孩子啊!她的生母为什么抛弃她?怎能忍心不要她?
她轻轻地将温婉揽进怀里,闻着她头发里散发出来的清香味,情不自禁亲吻一下。
蓝医生和慕珂并肩而坐,他打开一瓶啤酒递给慕珂。
“慕珂,你的歌声很好听,我已经陶醉了。”他温柔的说。
“真的好听吗?我…很久很久没进过歌厅了。”她伤感的说道,拿起酒又喝了一口。
“让我做你的知心爱人…我发誓这一辈子只爱慕珂一人。”他含情脉脉的望着她美丽的眼睛,动情的说。
“我…还没有准备好,如果…你一直在我身边,我会很开心的。”她断断续续将意思传达给他。
他明白了,慕珂的意思是只要他在她身边,她就足矣幸福,即使不要婚姻也可以。
哎!不,这是什么逻辑?既然允许他陪在她身边,竟然无视婚姻。还是他根本就没有走进她的心里?
此时的蓝医生醉了,不是因酒而醉,而是因慕珂的话醉了。
他沉默了,他没力气说话了。
自从偶遇慕珂,他的脑子里,心里时时刻刻都是她。她快乐,他便快乐。她失忆,他跟着失忆。她痛苦,他便痛苦。当然都是他心甘情愿的。
是的,心甘情愿就是罪,也是醉。
然而,慕珂对待他依然是朋友的情意。如她所言,他们是跨越男女关系的闺蜜,他自以为总有一天闺蜜会转变成爱情,却没想到依然如初…
哎!他在抱怨吗?他为何抱怨?一切都是他自愿的,并没有谁强迫他去爱她。
醉,醉了,被爱情彻底的麻醉了。
这针麻醉药是慕珂打给他的,也是他的强心针。如今,他唯有再次心甘情愿的接受这支麻醉针带给他的快感。
不然呢?还能怎样?
若是君子和小人之间做个选择,他当之无愧做君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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