翦风自来花自开,桂树凭唱映花台,依杆独饮解烦去,拂曲岂又拈愁来。
在这半山小筑里,幽幽地传出这诗曲,每每到了这傍晚时分,夕阳晚照时,小姐便会坐在楼上的桂花台拂琴唱曲,曲调忧伤清远,就连白日里那闷热的气息都让这曲子给渲染的薄凉起来。我端了茶上去,夕阳的金色光辉围着她娇好的削瘦面容,轻轻抚着她柔软的黑发却怎么也抚不掉她身周那清冽的寂寞。
“南儿,你说,他,是不是已经忘了这儿了?”小姐那双朦胧的眼神望着远方,似是穿过那片着了火焰一般的遥远天际望到一人的身上去。“许是他忙了,不过一月光景。上一回,也是近一月来的。”我说着将茶盏放在桌上。小姐轻轻蜷了蜷嘴角,一丝苦涩毫不隐晦地爬上她细致的充满哀怨的面颊,轻轻摇摇头,额上几缕青丝滑了下来垂在唇边:“我也好生奇怪,当初是我要了自在,如今,空闲的时候越来越多,反倒,又不自在了。”一朵泪珠儿消无声息地打碎在缀了小玉坠的前襟上。“小姐!”我看向她,这数日来,我眼见她的泪痕未干,心下也跟着一起怅然,忙举了丝帕去给她拭,却让她细弱的纤指挡了回来:“南儿,也许,他再也不会来了罢,也许,他又有了其他女子,那么眷着他,缠在他的怀里,他不会再记着我了。”又是几滴泪落下来。
“小姐,我去寻他去,我知道他在哪,我去寻了他来跟小姐说话,跟小姐饮酒念诗,好么?”她转脸来看我,那黑白分明却满含深情的眸子浸在一汪清澈的泪水里,嘴角却挂着凄然的笑意:“你若去了,扰了他的雅兴,他恼了怎么办?他不恼你,只是恼了我,就再不来了,我这么等着,也许,还有些希望呢?”她移开眼神又看到天边去,长长的睫毛一闪,泪复又滚落下来,我抚一抚她的肩:“回去见老爷和夫人吧,他们不会怪你。”我一说,她又看我:“回去?当日,束月舍了命放我们走,我若回去,若回去……我,岂不是个笑话吗?”她一手掩了脸颊哭得出了声,我忙握了她的腕子:“是南儿说错了,小姐不回去,公子会来的,小姐莫再哭了,再哭,南儿也要一起哭了。”
自从两年前,我伴着小姐与沈公子逃婚出来,住进这翡金宫里,小姐着实过的开心快活,沈公子步步相随,二人形影不离。可是数月后,小姐腻烦了,不愿沈公子做任何事都要相伴在侧,于是执拗地搬出翡金宫到相邻的这座望阳峰的半山小筑来,只许沈公子三日来一次,可是搬来半年后,沈公子倒不来的这么勤了,从开始的三、五日,到了七日,再到十日,以后,半月才来,现在,快一个月也不见他再来,托人去问,回话说到外省去了,那时还是半月之前,如今又过了半月,还是不见人影。初时小姐担心公子是否出了意外之事,可是下面采办的小厮回话说看见公子回过翡金宫,却又出去了,没有往半山小筑来,小姐一面是放了心,一面又是伤了心。
“或者,回翡金宫去也好吧?至少,能见到他。”我又劝。“搬出来时,他与玉夫人苦苦的劝,我不曾听他们的,现在又怎么回去?”她黯然地说,顿了一顿,又说,“你与银山也是有近七日不曾见面了吧?想念他吧?”她手指拨弄几下琴弦,我轻轻点头说:“昨个,他来了,见了面,又回去了。”她怅然地叹息着说:“他倒是一直挂着你,我看此生,他心里必是只有你的,不如,你就回去伴着他吧,不要再来陪我,我就这样,也彻底落个清静。”我知她只是负气,整个翡金宫,只有我是跟她自小长大的,不陪她,谁又来陪。“小姐莫说气话,有南儿陪你,也好有个照应,沈公子不来,也有人陪你说话。”她又是笑:“那,他若一直不来你岂不是要陪我许多年?”正要说话,背后突然有人说话,倒吓了我们一跳:“我不来,银山就要跟我动粗了。”我与小姐一齐扭头去看,竟然是沈公子站在背后,一道长长的影子拖在他身后的台阶上,金色的夕阳也分外的亮起来,照得他倒是神采奕奕。“公子!”我忙起身行礼,他含笑地对我一抬手说:“不在翡金宫,何必多礼,银山在下面,你去会他罢。”我扭头再看小姐,她却反而扭过身用背向着他,低头抚着琴弦子,轻轻拔弄,却不成曲。我笑着摇摇头,说了句我去端茶来,便绕开公子下去了。
银山坐在青石桌旁,看见我一脸笑意,石桌上放着些水果点心,不等我近前,先跳将进来一把拉扯着我的手就往怀里带,我忙推开他,只道这不是翡金宫,也是别人宅院,不可随便,他只是笑,拉我坐在桌旁。“怎么这些个好吃的?”我看着面前那些精致的点心干果。他向衣襟里一探,手上就多了一根镶了红玉的簪子递给我,做工精细,一看就是上好的品质。“来,我与你戴了。”拿过簪子便往我发间细细别插,再看我,又笑起来:“我娘子就是好看的紧。”我嗔他说话不含蓄,却抚着头上的发簪喜上眉梢,问他:“怎的好端端的又花钱买东西?”“今日是中秋时节呀,你是又忘了。”“中秋?”是了,两年前的中秋,正是我们一同从天祁山庄逃婚出来,这一转眼就两年光景了。
他拿了水果摆出来削了皮,切成小块放在我面前。“哎呀,只顾跟你说话,忘了拿吃食上去,真真不应该,你且坐,我去侍候小姐公子就下来,那时,月色也正好了。”他看看天,夕阳刚刚收了最后一丝金线,浅青的夜幕里,却还不见月亮上来,只好点点头说:“那我与你一同去罢。”
我与他端了茶点上了桂花台,远远看见公子正揽了小姐的肩在轻声曼语地说话,小姐只是垂头拭泪,沈公子则轻语绵绵地劝慰着。我们将吃食放在屋前的小桌上,又点了蜡烛,下人们正好做了饭菜也一并端了上来,银山没大没小地喊着公子小姐快来用饭。
公子正要扶着小姐前来,山下守门的小斯突然气喘吁吁地来报,倒是吓了众人一跳:“禀公子!大事不妙了!”“何事惊慌?慢慢道来!”我们都望着双手抱拳站立一侧的小厮。“启禀公子,玉夫人托人来说,天祁山庄的庄主和苋夫人拜会来了,说要公子和少夫人一同去相见。”“什么?!”众人同时说了这两个字。我急转头去看小姐和公子,要知道,当初,是庄主假意收我为女,顶替小姐上公子的花轿,而他想让小姐另嫁他人,可是小姐心里只有公子一人,所以束月姐暗中调包,让小姐化妆成我与公子成了亲,而我也和银山趁乱逃离,束月姐则给小姐住的绣阁放了一把火,只说是小姐寻了短见。而身为江湖中声名显赫的天祁山庄的庄主在当时一定察觉到那个其实是错漏百出的调包计,却为何要在两年后来才看我们?
“这也没什么,教南儿委屈一回,与我一道去见便罢了。”公子倒是很冷静,小姐也点点头,毕竟,在庄主夫妇来说,那个少夫人应该是我才对。“你就随公子去吧。”银山也说,无奈,我只得去换了小姐的衣裳跟公子一道回翡金宫,银山与小姐留下来听消息,本来好好的一场欢聚,如今这么快就散场了,而一轮圆月正慢慢地升起来。
回到翡金宫,院里倒是歌舞升平,翡金宫深处山谷之内,若不是庄主来,玉夫人是不喜欢招外人进宫来的。
远远就看见落坐在右侧的庄主与夫人,心里倒是不安起来,想起当年的谎言可能已经失败就两手冒了汗,公子倒是一脸笑意,不失礼数抱拳上前施礼,我也忙欠身弯腰:“南儿见过干爹干娘。”庄主与夫人笑着点点头,夫人笑着打量我道:“两年不见,南儿更是出落的如花似玉了,长成个大姑娘了,为娘也放心不少,多蒙玉夫人调教。”玉夫人忙说:“夫人见外了,这两年你们总是忙也不曾来我翡金宫,去年只说你们去了塞外,我这里也是忙得要紧,本说今年过了中秋再去山庄拜会,你们倒是先来了。再说,你们的女儿,就跟我的女儿是一样的,哪怕曾是个丫环,在我来说,也是一家人。”玉夫人话里有话地说了一席,夫人与庄主面色暗了一暗,夫人忙举起酒杯来:“玉夫人高风亮节,过去的事且不再提了,今日中秋佳节,来,你我两家举杯共饮吧。”有丫环端了酒杯递在面前,我与公子各执一杯对在座上辈敬酒。
落了座,夫人又问:“南儿在这厢,过得还好么?”我起身回放说还好。“看来,玉夫人对南儿也是照顾有加,真真是当自家人看待,连首饰都是给一两银子一根的。”苋夫人放下茶盏时轻描淡写说了一句,我恍然忘了,头上还戴着银山给我的发簪,想去取下又觉不合时宜。
玉夫人朗笑道:“这夫人可要见谅了,你们天祁山庄大家之势,我这小小翡金宫是攀比不起的,南儿也是懂事的孩子,知道我们都不甚富裕,给她买都不肯要,只得给了银子教她自己张罗,你看,买这一两银子的首饰还是少飞劝了才要的。”夫人闻言哂笑着不说话了,玉夫人又让上歌舞,我这才吁了一口气。
我与公子同坐一桌,好生不自在,而邻座的庄主与夫人却每每看来,公子便兼了菜给我,照顾周全。
又一曲歌舞完毕,我与公子双双站起举杯道:“晚辈敬祝长辈康健。”正要饮下,突然从外面进来几名小厮,却是半山小筑的,神色慌张。
“启禀夫人,方才一众人等冲上半山小筑打伤数人,虏了……虏了……”
“什么人?!”玉夫人猛地站起。来人一指庄主与夫人:“天祁山庄的人!”原来他们早就知道小姐在此,却气定神闲地饮酒享乐,一面却派了人马去捉了小姐。
玉夫人自观台上下来站在庄主面前:“楚天祁!你这是想要做甚?!”众人也围将上去,庄主放了酒杯望着玉夫人笑道:“哼哼,秦罗玉,你偷偷虏了我的女儿藏匿起来又是何意?还找人假冒我女儿自尽,你是何居心哪?”原来,逃婚之事竟是玉夫人提前安排好的。“居心?我的居心不过是不忍有情人各自天涯,我虽不及你有钱有势,却也未将你那几两银子放在眼里!我与外甥诚意提亲,你却瞧不上我翡金宫的身份,拿个丫环来搪塞我,你又是何居心?”玉夫人一拍桌,盘盘碟碟尽数跳将起来。“我的女儿,当年已经与人定下婚约,不可悔婚,你又来提亲,我若实情相告,你定是不信,我只得将南儿给你,南儿我们也是当女儿一样看待的,并没有诋毁你的地位之意!”玉夫人脸上突然一片黯然,嘴角散出一丝的苦笑,垂了垂额,道:“楚天祁,你与你爹真是亲生父子,做这等事,也是同出一辙,天生狡诈!”“你说什么?!此事又与我爹何干?”庄主怒视着玉夫人,苋夫人忙扯了扯他的衣袖只教他莫动干火。
空气本是闷热,而此时不知哪来一阵风,挂在枝头的红灯笼晃了一晃,四周也似是凝了的湖水一般。“当年,若不是你爹用这个法子打发了我,我或者还不至如此。”“什么?!”庄主瞪视站面前这个虽已韶华逝去,却依然风姿飒爽的女人,一头云鬓纵有几丝银发也难掩骨子里透出来的绝代风华。玉夫人抬头迎着庄主的眸子一字字说的清楚:“当年,我借宿你家,与你两情相悦,谁知你爹嫌我是个江湖女子,身份低微,表面同意我们的亲事,成亲当夜,却暗地里在我的酒里做了手脚,让你家的武师与我同了房,因此你得知此事,勃然大怒,将我逐出你家大门,我杀了那武师,独自流浪,最后落脚在这翡金宫里过着我的后半生,你却始终觉得我是薄情寡意之人,我本此生不再与你楚家有任何瓜葛,可是,过了这么多年,我的外甥,却偏偏又爱上了你的女儿,我知道他们的痛苦,我不想让他们重蹈你我的覆辙,可是你却要让他们生离死别,如此残忍,因为,你从来没有爱过任何人,你根本不懂爱。”玉夫人说得心神俱疲,而这一段不为人知的凄凉往事却让四周的人为之一震,包括庄主在内,他瞪大了眼睛,许是多年来,他也是第一个听到这段往事的人,他沉坐在桌旁,而身边的苋夫人更是一脸的惊讶,忘了落座,忘了回神,只是盯着已经垂泪的玉夫人。
“当年,我爹说你暗地与武师相好,我不信,直到成亲那晚我看见武师自你的房间出来,我才……你说我不懂?我怎会不懂?十几年来,我时常在夜里惊醒,我梦见当年的你和武师对我嘲笑,你与他去了,我就是不想我的女儿嫁给你这样的女人家中,可是,这怎么又会是另一个结果?”“秦罗玉,你在说谎对不对?你故意编排这一个故事让老爷伤心的对不对?”苋夫人这才喃喃地发问,紧紧握着桌沿的手都在颤抖着。玉夫人拿起酒杯来一饮而尽,笑了几声道:“我倒是想这只是个故事,我倒是想这几十年只是一场梦,我倒是想我秦罗玉能嫁一个好男人,哪怕只是一个普通的老百姓,也好过嫁给一个碑位!嫁给这翡金宫宫主的一个碑位!我几十年只是守着一个碑位过日子,守着这若大的一个山谷,支撑着江湖上的一个声望!”玉夫人颓然落坐,一手支着额角。我这才有暇回头去看公子,他垂着眼睑,棱角分明的下腭努力节制着也还在微微抖动着,我这才知道,他一向敬仰的玉夫人承受着这许多的苦痛。若不是为了他,为了他的翡金宫,她又怎么会背负着这么多的压抑。
“所以,楚天祁,我们都韶华老去了,曾经的纠缠莫再延续下一代儿女身上,就让他们好好的在一起吧,好么?也算是,咱们,为失去的过去做的补偿,好么?”玉夫人挑起长长的睫毛,用含泪的眸子去看同样无力的庄主,对方也抬起眼光来看着她,看着渐渐老去的面容淡淡地点点头,说:“我不是来带女儿走的,只是气你帮他们对付我,气你偷走我的女儿,如今,我不是虏她,只是想让她来,在我们面前给我们敬杯茶,我好好认一个女婿,不然,两年前,我就已经来带她走了。”
“爹——!”人群背后,小姐蹒跚地走进来扑入庄主的怀里,庄主紧紧搂着自己的女儿老泪纵横,一时间,我竟然有些不认识这个老人,他曾在我的记忆里,只是板着脸说话冷冰冰的山庄庄主,而现在,他只是一个慈祥的父亲,一个内疚的父亲。而在人群里我没有看到银山。
这时,苋夫人才慢慢扭过头去看着庄主:“那么说来,你当初娶我,只是为了报复吗?到现在,你心里只是有她的,对吗?”庄主叹息地抚着小姐的长发摇头叹道:“初时是这样,也许自那时起,我的心里,就真的没有什么爱了,海蟐,莫再追究什么了,我们也相伴这许多年,不是吗?”“是啊,我陪你这么多年,对你来说,我的身份只是你女儿的母亲吧?其实,你早想将女儿嫁到这里来,你对她的念念不忘只是希望将来用亲家的身份可以时常来看她对吗?”这番话倒让庄主无言以对,而玉夫人则目光流转,一丝水波轻轻在眸子里荡漾着。
“没话可说了吗?其实这一切我早就打听的一清二楚,我知道你和她的渊源,今日来只是要印证真相,果然,都是真的!”苋夫人在这一瞬间显得有些苍老,“不过,我不会让你如愿以偿的!我之前所说的什么指腹为婚都是假的,就是不想让你将女儿嫁到这里来,可是,你们却如此无耻地欺骗了我!今日我定要带女儿离开!”我们同时惊慌起来。“海蟐?你在说什么?不管哪个是真哪个是假,既然他们相爱,就让他们在一起吧!而且,女儿已嫁了少飞,并且生活了两年了就不必再来拆散他们了吧!”庄主叹息着抬头看向苋夫人,口气里带着一丝恳求。“娘,别带我走,别让我跟他分开。”小姐站起来去晃动苋夫人的袖摆。我也跪下去求情:“夫人,小姐和公子是真心相爱的,夫人一向心软,放过他们吧。”“是啊,苋夫人,我与天祁如今没有任何关系,你们才是夫妻,这是不容改变的,别因为我,让你的女儿心生怨恨才是。”玉夫人也劝,“而且,她们也已经是夫妻了,这也是不容改变的啊。”苋夫人突然冷笑起来,眼神里突然生出几分冷漠:“可是天下人只知道我女儿已经死了,嫁给你翡金宫的,是南儿!我也是为你们好,免得让江湖人知道你们翡金宫做了多么可笑可耻之事,虽然事隔两年,我觉得,也不晚。”“不,娘,我不离开少飞,我生是他的人,死是他的鬼!”小姐也急不择言起来。“苋夫人,不,娘,请别带她走,我以后会好好疼她护她,别拆散了我们,求您了。”公子也跪下来求情,身后的人也跪了一院子。“苋夫人,俗话说,宁拆十座庙,不拆一门亲,难道,难道也要我下跪求你吗?”玉夫人恳切地看着她。夫人整理着并不凌乱的两鬓,笑容里含着令人后背发寒的语气:“你不用求我,因为今天,我只能带她走,我不能让她住在这毫无人迹的地方啊。”“毫无人迹?”玉夫人不明所以地四下看看:“我这上百人在,怎么说是毫无人迹?而且有南儿陪着她,有少飞陪着她,她不会孤独的。”“也许过了今晚,这里,就只剩下这些房屋和荒山岭了吧。”说完,她仰头看着被清亮的月色笼罩着的山谷和房舍。而周围突然有人剧烈地咳进来,包括玉夫人和公子,小姐回身扑向口吐鲜血慢慢倒下去的沈公子:“少飞!!”公子拧着双眉,抚着小姐的面颊:“我只后悔与你赌气少去看你,其实,我每日都在山下看你拂琴,只是心中不甘你那样对我,现在悔了,如若我不顾一切地上去见你,或者现在,没那么遗憾……”小姐的泪冲散了脸颊上的胭脂:“是我才要悔,是我不好,你别离开我,我早该跟你说这话,可是我一直倔强不肯开口,现在我求你别走,别离开我。”二人相拥着不能言语。玉夫人也扑在桌上,血染红了面前的瓷白酒杯。“罗玉!海蟐,你,你做了什么?!”庄主捂着胸口,吐血不止,脸色发青地看着苋夫人,苋夫人站起身面色平静地对庄主说:“自你武功尽失之后,是我一手掌管着整个山庄,今日前来也是想让翡金宫归顺于我,可是却听到你们这一段情深意重的故事,所以,我也不觉得内疚了,翡金宫一个人都不能留,以绝后患!现在,南儿,带上小姐,随我回山庄!”四下的人都伏倒在地,吐血不止,小姐搂着公子痛哭不已,我呆坐在地,庄主扶着玉夫人,可是玉夫人只是气息微弱再说不出半个字,片刻,公子也倒在小姐怀中,紧握着她的手毫无生息。小姐撕心裂肺的哭喊响彻云天,我一个拦阻不及,她只喊了一声夫君等我,便向一旁的石栏撞去,在我惊呼的同时,她却猛地软倒在地,一只茶杯盖自她背后落在地上撞成数片,桌旁,苋夫人冷笑地放下手对庄主说:“今日我就成全你们吧!”我跪在小姐身旁,她轻轻呼吸着,紧阖着双眼,她能暂时的不痛片刻,而我呢,明知银山此时定也死在了半山小筑上,却不能守着他的尸身同去,眼泪模糊着将一切化成一片混沌。“夫人,他们是怎么中的毒呢?为何我没事?”我抚着小姐的长发只想问个明白。“我留着你还要照顾小姐,你没中毒,是因为我不想让你中毒,你且摸摸你的右边颈上。”我抬手一摸,果然在耳下有一枚细长如发的小针,我将针拔出丢在一旁。转身看着倒了一院落的人:“夫人,为了拆散小姐,舍了这么多的人命,值得吗?”夫人冷笑:“江湖上莫名死的人比这还多,同情的过来吗?为了达到我的目地,这些算什么!带小姐回山庄!”
山庄上的下人来背负了小姐去了。“银山能跟我一起走吗?”我看向夫人,她还是冷笑:“如果他的灵魂愿意,我也阻拦不了。”其实我早已知道这个结局,方才还送了我发簪,方才还说要与我一同赏月,现在,就只剩下了我一人,方才还热闹喧哗的院落,现下,倒成了一片坟场。“让我去见他最后一面吧,夫人,也,让我未出世的孩儿见他爹爹最后一面吧。”我说着也不管她同意与否,径自往外走。她在背后惊怒:“你有了银山的骨肉?那,我也留你不得!”我要的正是如此,她最好是杀了我,不教我与银山生死两隔,这,比小姐与公子,算是完美了罢。
耳畔传来飒飒的风声,可是片刻,我却并未觉得哪里不适,转过身,却只看见苋夫人倒在一旁,背后一柄长剑穿胸而过,而持剑的人,竟然是束月!
一切,就这样结束了,我焚了银山,带着他的骨灰回了他的老家独自抚养他留给我唯一的孩子,而小姐带了沈公子的骨灰出了家,从此再未相见。束月统一了天祁山庄和翡金宫,去做她自己的江湖事。
梦落长河催旧忆,桂花香满园,杯酒对月独饮,夕阳似醉,怎知青苔满阶,叶落芳庭,再不见君归来,妾心将寄托何处,遍寻天涯,待与君相逢,可是再见这香扉遍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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