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低落的1998年

1998年,对我来说最为沉重。从93年单位政工科长辞职下海到98年,这5年间,我从一个生意场的门外汉,一头扎到商海里,劈波斩浪,奋力向前,学会了一些在工厂学不到的待人接物、勤勉敬业、身体力行、善良而为的处世之道,也取得一点小小的成绩。只是令人遗憾的没有生一双慧眼,选择一个好的合作伙伴,以至于后来投资失败,合作破裂,让自己一下陷入艰难绝境。

回首都是泪。我辞职后第一份工作是选择到私营企业打工,老板很器重我这个国营单位的科长,没多长时间,就任命我为公司总经理。接任之后,从整理仓库、员工培训、走访客户以及整合销售资源等入手,重点调整产品结构,理顺销售渠道,把公司的业务做得风生水起。

在我内心深处,总想有一个属于自己的事业,认为老打工总不是个事,有点心猿意马。后来,我看到一个冷冻食品项目,就与一个要好的朋友合作开了一间小作坊,离开原来的公司,开始真正的自主创业。小食品厂经营的不错,不过那时的冷冻食品,知晓的人不多,生意做得也不大。

好高骛远、急于求成的思想让我们忘却了循序渐进、脚踏实地这一生意场上不二法宝,非要再投资一个一劳永逸的项目。在没有充分的市场调研情况下,贸然决定投资一个自己一点不懂的娱乐行业——大众舞厅。

九十年代的大众舞厅还不多,他的生存很大程度上取决于舞客对舞厅的喜好,换句话说只要符合舞客的兴趣:环境暗点、舞曲慢点、价格低点、服务好点和舞客多点,有点傻瓜程序思维就可以了。但是,麻雀虽小 五脏俱全,只要是经营,就得讲方法,要有经营之道。在日后的经营过程中,管理思路发生了碰撞,再加上起初经营不善,合作变得飘摇起来。

年轻气盛、不愿服输的我,在最终的碰撞中选择分手,将舞厅的资产全部承揽过来,也就是将风险留给自己,平安送给别人。我在心里暗暗地鼓励自己:不要担心,别人能做得好,我肯定行!

接下来的经营之路,步履维艰。做市场调查,定经营之策;下场子陪舞,亲手做DJ,灯光调试,舞曲安排,每样都从不会到日渐于精,小舞厅在当时做得小有名气。

后来我发觉自己有一个致命的弱点,就是很难与舞客打成一片,灰暗的东西不想做,擦边球不愿打,要想生成难乎其难。

勉强维持了一年,始终入不敷出,眼看撑不下去了。最终决定将舞厅盘出,另谋他路。

盘出就是贱卖,几十万的资产最后就卖了几万元。想想这两年,走尽是非曲折路。除了花光前期所挣,还招来一身债务。内心那个悔啊:悔不该盲目自信,更悔不该滥用夫人对自己的信任,把我们全家推上背井离乡的道路。

在舞厅交割的那天下午,妻子开门送我到门口,深情地对我说:舞厅没了不要怕,咸菜我们一道吃,流浪我们一起去。什么都不要怕,我们还年轻!”

特别温馨的话语充满了力量,让我有了流浪的勇气,对什么困难都无所畏惧,有什么大不了的,只不过从头再来!

家乡已没有能让自己站起来的地方了,正在艰难之时,远在武汉的老舅伸出援助之手,让我有机会从新施展手脚,努力一番。

美丽四月天,我们来到武汉。钟家村上空飘着“相约98”的歌声;一边是空灵的声音,一边是犯愁的心绪,还没放下行囊,我就为下一步怎么走而心忧,在大武汉能把失去的成功找回来吗?怎样做才能不辜负老舅的希望?

我已没有讨价还价的余地了,拖家带口来到这里,就是为了把自己逼到背水一战的地步,从头做起,脚踏实地,把武汉的事业做好。

我还是操老本行,生产冷冻食品。出产品易,卖产品难。刚开始走市场,我跑遍了武汉三镇。在汉阳,走遍了从钟家村到王家湾每处店面;在武昌,司门口、万吨冷库、中南超市、广埠屯,直到青山红钢城每个角落我都跑到了;汉口就更不用说,汉正街、武汉关、江汉路、民生路、三阳路、建设大道、八股墩、百盛量贩店……我常和武汉人调侃:你们不一定比我更了解武汉的每条街道,每个店面。

车间里,每个工人都需要手把手去教,怎么和面、压面,怎么捏剂子做造型?特别是剁小馒头,那个稳、准、狠,不是一日之功,还有醒发后上蒸笼,也有很多学问。这些程序全部交待一遍后,往往人已虚脱,喉咙冒烟,太阳已经落山了。

在车间里最多的是夫人,她要带着工人一道去完成生产任务,事必躬亲。为完成雪片般订单,一直是起五更睡半夜,辛苦的日子无限长。

企业虽然开张了,收入也有了一些,想到身上的债务,我们心都揪到一起。为了节省我们一家好像很长时间没有吃荤了,在家乐福超市熟食柜边上,我与夫人怎么都挪动不了步子,嘴里真的有涎液流动,还是夫人说:不管那么多,就买一个烤鸡吧,儿子也好长时间没吃鸡了。那天我们的餐桌上多了一些荤香,多了一些笑语。

为了给孩子打牙祭,我们经常步行几公里到肯德基,等晚间汉堡半价促销。每次促销就买一个,正在奋笔疾书的儿子看到汉堡,自然是乐不可支。

在武汉开办的工厂也是作坊型的,生产出来的馒头,无论是色泽、冷冻工艺和包装都与大厂产品大相径庭。尽管我们的产品口感松软,香气扑鼻,货真价实,生意还是不温不火。

直到有一天,我们与武汉家乐福超市十升店签订销售合同,从做生鲜馒头开始,我们的产品才真正走进了武汉三镇的千家万户,得到武汉市场的认可。记得98年尾,我们一家超市一天的要货量就达到1000千克,看那种生产势头,心里真的激动不已。武汉没有辜负我,我也没有浪费在武汉的点滴时光。98年的忐忑和成功,真的为我写下了浓墨重彩的创业之笔,让我的能力在武汉得到真正的发挥。

(未完待续)

当年武汉丰禾食品厂开业留影
当年食品厂生产的面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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