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于窗前,刚刚从手机聊天的事事纷争、情感纠葛中脱身,抬头,本想仰望天高地迥,觉宇宙之无穷,却又被鳞次栉比的高楼阻隔视野,观天不见辽远的天色,俯地唯有巴掌大的绿地,但从窗中透过的阳光,静静洒落在写字台上,钢筋水泥的世界似乎就都全然不见了,恍惚间,眼中唯有那一扇窗户,亘古长存。


窗,古时又称为牅,作为可以足不出户便能观外界之景的工具,因而便有,“门窗之内,琴棋书画环壁,逍遥一枕,王公莫能得其趣,敞窗推门,俯仰乾坤,可法天象地而立道。”窗内,为家,有亭台楼阁,房屋错杂,行人来往,或跨槛或推门,欢声笑语也相互串联,是那种其乐融融一团和气的氛围,而开了窗便大为不同,呈现出一派外面的世界,有时苔痕上阶绿,有时帘外雨潺潺;有时可观小荷才露尖尖角,忽见青草池塘处处蛙;有时仅仅夜深篱落一灯明,抑或江枫渔火对愁眠;时而有天阶月色凉如水,坐看牵牛织女星也是甚好的了。

单纯来说,窗本应该如门一样,同为古代建筑乃至现代建筑中不可或缺的一个组成部分,但是,细细琢磨,窗与门还是大为不同的:门,有的恢弘大气,是王权鼎盛权利尊贵的象征,有的朴素清雅,是普通人家包裹自身的小屏障,但不论如何,开合间要不仰天大笑出前门,要不躲进小楼成一统,两者无出其右,至于窗,则是千变万化,有月光在其上流转,有雨滴从其上滚落,随着时光的沉淀,哪怕战火纷飞,抑或国泰民安,她,从那悠悠千年的岁月中款款走来,携着一份美到极致的浪漫,将过往一一展现。

中国古时的建筑大多是木质的框架结构,所以一般尘封已久的屋子都会是有淡淡的潮湿,夹杂着些许发霉的味道,可打开窗户,一缕阳光射入,有灰尘上下浮动,却也感觉没那么呛鼻了。而窗户也可能因为终日有着阳光的眷顾,一般没有虫蛀,当然还是会有一些“幸运”的窗柩有虫子啃食的印记,但是看着反倒更有一种岁月斑驳的变迁之感。用指尖缓缓地触摸着木质或疏或密的条纹,有的因年久没有水分已然开裂,但并不粗糙硌手,似乎还有一种温软柔和的细腻,我想可能归功于生前主人的长年擦拭,不断地保养都让其染上了人间的烟火味,穿越古今岁月花开花落,不问沧桑,自带一份立身于事外而洞若观火的淡然。

至于古窗的样式倒是很多的了,所开的地方也不甚相同,看到的景寄托的情也就千变万化了。“小轩窗,正梳妆”,是心中伤感的凄凉;“窗前谁种芭蕉树,阴满中庭”,是郁郁寡欢却夹着思乡深情;“窗含西岭千秋雪,门泊东吴万里船”,是透过窗户用心洞察万物的掌控;“好在西湖波上月,酒醒还对纸窗明”,是纸窗的朦胧与对景的喜爱……一扇窗,木窗,纸窗,方窗,圆窗;一份情,宠辱不惊,愁肠满腹,郁结于心,怡然自得;一处景,雨打芭蕉,赤日炎炎,一花一世界,一草一天堂。无言,却又是,一切尽在不言中。

窗格之美,那种凝固的经典,那样沉醉的韵味,通过能工巧匠们叹为观止的技艺,用岁月积淀了美丽,温柔的惊艳了世间的一切,又回归,返璞归真中更有简单与艺术的交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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