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诺一个人走在路上,周围的一切都按规则运行着,红灯就停下,绿灯就前行,这一切是如此的自然和谐。许诺却觉得自己和这周遭格格不入,父母提出的结婚要求在脑海里惊起的波澜依然荡漾着。许诺并不是没有女友,也不是不喜欢她,相反,许诺非常喜欢自己的女朋友李雅。让许诺对结婚惊讶的,是对它本身意义的疑惑。为什么到了一定年纪,或者是和女朋友走过一定的时间,大家就会觉得他们该结婚了?
许诺和李雅从大学开始相恋,八年时间已经从中溜过了。许诺和李雅今年都30了,两人如今都有了各自喜欢的工作。许诺是一位摄像师,李雅是从事广告设计。因为工作的一些许关联性,加上三观的契合,两人平时有说不完的话题。和李雅在一起时,许诺觉得自己的心得到了安放,就像一颗雨滴落到了大海的感觉。
两人相恋至今,许诺平时根本没有想过结婚的打算。许诺不知道对李雅来说结婚意味着什么,可对许诺来说,结婚本事是没有意义的,就像会做饭的人,没必要一定要考个厨师证吧。结婚对于这段关系只是多了份证明材料。
许诺回到和李雅的同居的家里。今天是周末,李雅说要去公司完成一个广告项目的一个尾巴。许诺打开门就听到吸尘器的声音传入耳朵中,许诺越走进,吸尘器声也渐渐扩大,脸上嘴角的弧度也渐渐上扬。许诺走到李雅旁边,李雅正背对着许诺,用着吸尘器打扫着客厅,吸尘器无规则的声响经过许诺耳里就转变成一个个美妙的音符,就像那春天湖旋绕着李斯特的《爱之梦》,空气都是甜的味道。许诺不自觉的伸手将李雅抱在怀里。李雅原先一惊,可也很快就认出是许诺的怀抱。两个人就这样持续着,直到李雅以干活为由才离开许诺的怀抱。
两人用了一下午的时间将房屋进行了一遍大扫除,正如那被春雨冲洗的路面,散发着春天的气味。两人在短暂的休息后,便着手准备晚餐。许诺和李雅都会做饭,所以主要是有空,两人都会一起做饭,即使彼此都觉得对方厨艺不如自己,即便经常嫌弃对方做的饭难吃,可彼此都知道,其实这一切嫌弃包裹的都是幸福。
在吃饭时,许诺提及了父母要求结婚的想法。许诺不管正视李雅,将目光往下倾斜。李雅原本伸出夹菜的手也收了回来,将筷子放在碗边。沉默开始延续着,直到李雅问到,“许诺,你自己真的想明白要和我结婚吗?” 许诺不知道怎么回答,只能摇头来传诉回答。李雅接着说到,“”,其实我也没想明白,好像到了我们这个年纪就应该结婚一样。我父母前天打电话也谈到结婚了。”许诺这才知道,原来李雅也和自己一样,两个都是丛林探险中对指定路线疑惑的人。
许诺和李雅在双方父母的不断暗示下,一天在餐桌上,许诺对李雅说到,“我一直觉得结婚没有意义,可是想到是和你走过这些程序,觉得也蛮不错的。” 就这样许诺和李雅携手走进了民政局,花了9块钱办了本结婚证。即使还没想明白结婚的原因,两人的结婚照依然洋溢着幸福的笑。结婚证已经拿到了,婚礼也在下周等着他们盛装出席。
婚礼当天,阳光温和的洒落,风轻飘飘的吹过 只有那合欢树梢的轻微摆动,是它们来过的证明许诺身穿笔挺的白色西装礼服,站在一端静候着自己的公主。李雅伴着《Love Paradise》出场,立即便吸引了大家全部的目光,李雅一身雪白的长裙婚纱,纯白得无丝无痕,点缀这蕾丝花边,雪白的尾裙,精美的梳妆在头纱下依旧动人就像那迪士尼的公主般。许诺贪婪的把所有都收集到自己的眼里,生怕错过一点点细节。李雅的父亲将李雅的手放到许诺手中时,许诺手握的力度不自觉的加大,生怕眼前的公主会被恶龙抓走般。此时他们看彼此的眼神都是幸福的,也许幸福,快乐是会传染的,从两位新人身上溢出来的幸福也传染这在场的每个人。
结婚后,许诺和李雅并未感觉结婚前后有什么大的变化,两人还是重复着之前的生活,甚至连对彼此的称呼还是之前的。有时候,许诺都怀疑自己是否结婚了。似乎在某种意义上,两人并未结婚。原本就没想明白结婚在现在对于婚姻概念的模糊上似乎找到放弃探索的借口。
生活的负担永远不是一下子就压倒你的,就像压倒骆驼的并不是最后一根稻草,而是最后稻草之前无数稻草的积累,可在最初,我们总是忽视那些无足轻重的稻草,也不会想到我们会被它们压倒。
周末,许诺和李雅在连续几周的工作项目后难得迎来一天的休息。原本二人已经决定好了一天的安排。计划赶不上变化,如今却坐在许诺父母的家中。其实父母叫他们二人回来的目的,他们心里已经略知一二了。在看似日常的问候中,却包含着生儿育女的暗示,就像之前结婚那样。许诺李雅只能装不知其意的和父母交谈着日常。虽然这样可以回避一时,可生活却是日复一日。就像那蜡烛,可以照亮一落黑夜,却照不亮漫长。许诺和李雅就是那装睡的人,可他们没想到,要叫醒装睡的人并不是只有单纯呼喊的方法。终于父母向对方摊牌了。
城市的绚丽的灯光照亮城市的角落,晚风褪去白日的燥热,路边的车依旧在马路上驰骋这,还有那各式各样的夜摊也开始营业,这里上演着不同于白日的繁华。许诺和李雅两人相挽走在路上,盘绕在二人心头的只有困惑,对于生儿育女的疑惑就像一座围墙,隔绝他们于外面的世界。与外面的繁华擦身而过,回到家中,原本电影的安排也被困扰不知道抛到哪里了。两人就静静的坐在沙发上,渐渐的就只剩下彼此的呼吸声。
生活即使是痛苦的,但有时还是会给你几颗糖的。这次李雅就是那个捡到命运糖果的人。李雅之前申请的一个跨国合作项目得到批准。李雅知道这个消息后,心就像一壶刚烧开的沸腾的水一样,激动的都要溢出来了。可一想到自己现在家庭的任务,就像冰块落入沸水中,一下子就冷却了温度。这时李雅手机不合适分地响起,原来是父母又叫自己回去吃饭。李雅答应后就挂了电话,虽然知道这又是一场鸿门宴,可李雅这次也是有事要和大家商量。
李雅回到父母家,许诺已经到了。父母和子女的饮食时间还是存在时差的。李雅一到父母家,也快开饭了。在饭桌上,父母自从上次的摊牌,直接开门见山就问到打算什么时候生孩子?许诺和李雅不知如何回答,只能低头吃着饭菜,父母见状没在说话。沉默了不知道多久,李雅突然开口说到公司的事。许诺知道李雅被选中后,当然是为开心了,他是知道李雅为了这次机会付出多少努力的。可父母却不太乐意,问到,“跨国?去哪里?” 李雅心虚说到,“英国伦敦”。父母顿时就放下手中的饭碗,急迫地问到,“那么远,那要去多久?”。面对父母的着急,李雅更加不知如何开口,吞吞吐吐地才给出五年的回答。
这件事升级为家庭的头等事件,甚至压过了生孩子的要求。从晚饭后半期,到客厅,父母几乎从饮食,气候,文化差异等等方面劝说着李雅。许诺则被父母忽视了一样。时钟艰难的走到九点,李雅终于找离开的理由,许诺明白李雅的意思,立刻提出了回去休息。父母虽有百般不愿,也不好阻拦,在门口依然叮嘱着李雅要好好考虑清楚。
回到家中,李雅问许诺,“你觉得我应该去吗?”。“当然”许诺立即回道。李雅没想到许诺回如此迅速回答,一时不知道如何回答,“我觉得父母说的挺对的,我们刚结婚没多久,如果去伦敦,不止要忙项目,我还想去申请学院学习的机会,可能我们连最基本的问候都没有,五年时间,不知道会改变什么?我们谁也不知道” 许诺十分不舍地将她抱到怀里,渐渐沉默,最后只剩下两人有规律的呼吸声。不知道多少时间在沉默中悄悄地溜过,许诺突然说到“去!”。李雅惊讶的看着许诺,可许诺的眼里的坚定,让她不再说什么。
许诺坚定的眼神从昨晚便一直在李雅的心里回放着,李雅在工作的间隙来到经理办公室,告诉经理说自己可以去。可经理却给了李雅当头一棒,“李雅,你当时申请项目时,你还没结婚,现在你结婚了,你也知道项目是很忙碌的,你现在有家庭的,不可能把全部的精力都放在项目上了,所以……”。李雅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离开经理办公室的。生活的残酷便在于给你希望的糖果,可当你满心欢喜的要把它放到嘴里时,却掉到了地上。李雅发信息告诉了许诺这个消息。许诺忙于工作,没看到信息。当临近下班时,父母再次打电话来让李雅回去吃饭,目的当然是询问李雅考虑的结果。当李雅刚出公司,许诺便来电,让她直接回家,不用去父母那了,他和父母说好了。
李雅刚到家门口,便听到里面播放着五月天专辑的歌。李雅疑惑的进门,看到许诺已经在做饭了。李雅上帮忙打下手。很快美味的晚饭就在《后青春的诗》中完成了。在餐桌上,对许诺支持的辜负让李雅不知道怎么面对许诺,许诺也看出了李雅的拘束,问到“还记得我们之前是多么喜欢五月天吗!” 李雅愧疚的脸上似乎迎来阳光一样,“本来我也没那么迷五月天,是你拉我入坑的”。许诺听到入坑也笑。等笑声渐渐远去后,许诺说的,“我们上次听五月天还是结婚前,记得我和你说过的吗?如果我们哪天不听五月天了就说明我们被生活打败了。” 李雅收起了上扬的嘴角,“是啊!我们都被生活打败了!我们……” 许诺打断李雅的话,“不,我们只是曾经被生活打趴下而已。”许诺按停了播放的歌曲,“重听我们的入坑曲《温柔》吧。” 阿信的声音从手机端口传出来 ‘不打扰,是我的温柔,不知道不明了不想要……’
当《温柔》的最后一个音符落下,许诺说到,“我们离婚吧!!”。李雅一下子从歌曲的欣赏中,跌入震惊的沼泽,深深地陷入其中。“为…为…什么?”,短短的三个字就像是透支了李雅全部的力气。许诺见状连忙解释到,“我希望你可以去伦敦,结婚后,生活的枷锁一个个的落在我们身上,理想,自由要不断为了生活让步,很多人说这就是成长,我反而觉得是溃烂。婚姻不应该是将我们双腿捆绑住的绳索。曾经,不打扰是温柔,现在让你自由,就是我才是的温柔”。李雅的眼角不知道何时聚集了水滴,李雅起身抱住许诺。拥抱在他们之间上演了无数次,可这一次却不同以往。
我们结婚需要父母同意,可离婚却不用。可能这就是成人的生活规则吧。许诺和李雅没有告知父母,就像是偷吃禁果的亚当和夏娃,上帝即使是再怎么惩罚他们,也没办法改变事实了,因为上帝也没有扭转时空的能力。两人牵手走在民政局的路上,走着的上一次一样的路,目的地也同样如此,可两颗心却完全不同了。走到民政局门口,李雅停下了,看向许诺,许诺也同时转向她。李雅拉着许诺的手,眼里的不舍快要从眼帘溢出,“我不愿让你一个人,我们不离吧?我也不想去了。” 许诺伸手敲了李雅的头,“我不是一个人啊,这里的人始终没有离开啊!”许诺指了指自己的心,笑了笑。很快,在许诺的拉扯下,两人的结婚关系便终结了,对他们两人来说,就像外壳被切断的导线,可线芯却始终相连着,也因如此,风雨对它们的损坏程度可能更大。许诺和李雅始终相信,五年生活可能会改变很多,可那份爱却肯定经得起风吹雨打。
随后许诺送李雅去机场,李雅的眼泪已经像坍塌的大坝,可许诺却没掉一滴泪,反而是嘲笑李雅,小孩子气,望着李雅远去的身影,起飞的航班,离开机场的瞬间,许诺的泪滴落,灼伤手心。他并不是不敢流泪,他就怕李雅可能会回过头。当然双方父母知道真相后,许诺也是经历了很多的质问,责骂。可生活还在继续,时间还在走,那些让你震惊,欢喜,愤怒,忏悔的事,当它们落满时间的灰后,曾经的情绪都会变淡。许诺在李雅离开的两年里,时刻关注着李雅的一切,可正如之前李雅所说的,李雅渐渐回复许诺的信息变的越来越简短,加上时差的关系,可能要隔十几个小时,后来,许诺也不怎么打扰她,除了一些日常温饱的提醒。
许诺明天上下班,看着路边一对对相挽而行的情侣或者是夫妻。许诺却从来不羡慕,不是说许诺习惯了李雅的离开,在某种意义上,李雅从来没有去过英国伦敦,她就一直在自己的身边,每天回到家中,李雅就在自己身边,陪着自己做饭,吃饭,浇花,读书……从未离开过。每当许诺侧躺在床上,李雅就躺在自己对面,李雅穿着她原来的睡衣,将她的长发盘好,对着许诺说晚安。每次许诺总是不舍得睡去,他看着李雅睡着的样子,规律的呼吸,细数她弯弯的睫毛是许诺的乐趣,可许诺从来没数完过 ,总是在中途幸福的睡去。
‘生活就像巧克力,你永远不知道下一颗是什么’。许诺所在的公司接到一份非洲肯尼亚的项目,许诺当然是积极申请,幸运有时候真的会不期而降。许诺告知父母,父母也没多阻拦,许诺就这样踏上了前往肯尼亚的飞机。许诺也告知了李雅。当许诺到达肯尼亚,收拾好住处后,李雅打来了电话。两人只要一说话,时间好像就失去了意义一样。许诺告诉李雅一些家里的现状,李雅也述说这伦敦的故事,李雅还提到,她在伦敦终于看到五月天的演唱会了,李雅将演唱会上拍摄的视频传给了许诺。两人依依不舍的结束通话后,许诺点开视频,里面充满了欢呼声,甚至盖过了阿信的歌声,即使这样,许诺也会将它看完,不仅是因为自己是五迷,而且这是李雅发的视频。最后视频渐渐没有了画面,声音也渐渐消失,当许诺要按下关闭时,李雅的声音突然出现,“许诺,我好想你,你再等我三年!”
肯尼亚的气候很热,这模糊了许诺对四季的判断,时间就这样在英国和肯尼亚之间,在许诺和李雅之间,在相聚七千多公里的两颗心之间,悄无声息的走过,没有留下明显的痕迹。这天,许诺前往当地的一个村庄拍摄,当地的村民对许诺也熟络了,在结束拍摄后,在一家村民门前和他们交谈中,村民问许诺是否有喜欢的人。许诺有些害羞,用着不多的词汇尽量的回避着这个问题。因为许诺觉得所有的英语词汇和李雅相比都是那么黯然失色。
许诺告别村民,走在回住处的地方,一路上,风很轻,太阳也褪去了燥热,只留下温和和无边的晚霞。许诺拿出耳机,点开自己常听的歌单,阿信用少年感都声音唱着爱情的模样,‘你是巨大的海洋,我是雨下在你身上……’ 突然许诺隐隐约约看见远处似乎站在一位身穿白色长裙女子,像极了迪士尼里面的公主,在哪朝自己挥手着,可距离的遥远模糊了视线,许诺似乎隐隐约约听到那位女子再呼喊着什么,似乎是...许.....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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