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海的初秋下起了雨。
我从内心里喜欢这雨,虽然我一直躲在屋子里没有下楼漫步雨中而闲情雅致。然而它却勾起我丝丝缕缕儿时的回忆。听着外面淅淅沥沥的雨声,感受着室外的阴凉,我的心情沉浸在过去。
记得儿时的崇明,每当九月份开学的时候,也总是习惯性的下一场大雨或者一连好几天阴雨连绵。八月的最后两天是报名的日子,带上学费和暑假作业,穿上母亲买的蓝绿色的漂亮雨鞋,打上一把黑色的没有任何花纹的伞,就独自去学校报名了。
每当秋季来临,母亲便为我准备好两套崭新的秋季衣裤。记忆中特别清晰的是小学二年级时,母亲买了粉色的花布让裁缝做了一件衬衫,布匹上面隐着一朵朵浅白色的花纹,衬衫的领子周围用同样花色的布匹做了花边,两个袖口处各自搭配了两颗粉色的纽扣。母亲喜欢让我早早穿上新做的衬衫。特别是在天气阴郁的日子里。
我的家离学校只有五百米不到,每当我独自上学去的时候,路上总是会遇到一条不讨喜的哈巴狗,这狗每当见到我,就故意暗自躲在我看不见的地方,当我正好路过它的身边,它就冷不防得冒出来做出咬我的架势,每次遇到这条狗,我都要吓得躲进路边人家的房子里。 虽然如此,这并不妨碍我上学的心情。当然,我心里也暗暗希望这条狗什么时候能被弄走。
记得四年级的时候,母亲为我买了一个玫红色的蝴蝶结头箍,我去上学的路上,招摇地把它戴在头上,头发扎成两个马尾辫。那天也是下着雨,我打着伞,走进学校大门的时候,我把伞收了起来,径自从走廊里走向教室。一个低年级的小弟弟和我相向而走,走近的时候,看见我头上戴着的漂亮的头箍猛盯着看了几秒,然后对我说:哇,你真漂亮啊!我的心里虽然渴望别人的赞美,但这时也是完全没有心理准备,所以顿时有种受宠若惊的感觉,心里当然也是美滋滋的了。
一场秋雨一场寒,秋雨和寒凉也总是相伴而行。
母亲喜欢为我织毛衣。其实这并不是母亲真正的爱好,她只是为了让我穿得更好看一点,或者更保暖一点,她总是忙里偷闲得为我一针一针地编织。
记得我班里的一个女孩子,她的妈妈织毛衣的手艺特别好,她有许多的毛衣,今天穿紫色泡泡袖的毛衣,明天可能会换一件编织非常复杂的白色毛衣,到了后天,可能会换一件用两种颜色的毛线织成的夸张的撞色系毛衣,虽然夸张,却也不违和。每次看见她换着穿漂亮的毛衣,我的心里就羡慕不已。于是回家,向母亲倾诉,表明我也想要一件那种撞色系的毛衣。
记得母亲对我讲,她的手艺没有人家那么好。可能织不出那么漂亮的衣服。然而我再三强烈要求,母亲便也妥协,为了我只好尝试一下。母亲凭着在我同我学身上看到的那件撞色系衣服,买了暗红和暗黄的两种颜色的毛线。等到天气更凉,我也穿上了母亲为我编织的毛衣,虽然总体来讲没有同学妈妈织的好看,但是穿在身上心里还是暖暖的。
我的家离外婆家只有几十米的路程,放学或者放假的时候,我喜欢穿着母亲织的毛衣待在外婆的家里。每当外面下着大雨或者小雨,外婆总是会问:冷不冷,要不要加一件衣服呢,你要是没有带够衣服呢,就把我的毛衣披在外面吧!
我听着外面滴滴答答的雨声,这雨从外婆的屋檐上面滴下来,滴在门口凹凸不平的黑里发红的砖头上,经过经年的积累形成一条长长的不太明显的凹槽。我坐在外婆矮矮的屋子里的藤椅上或看电视,或就这么呆呆地坐着,感到一种永恒的安全与温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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